雖然賈母為自家長子的婚事兒謀劃了這許久,可要等著事情實施,還得等一陣子才行呢,張氏的娘家可不是吃素的,想到之前自家侄兒影影綽綽地抱怨,她心中也是有些忌憚的。
史家老侯爺,也就是史氏的弟弟去世了,因著之前她與自家弟妹變賣賈家老太太鋪子田產的事兒,史家的老侯爺夫人直接被關進了佛堂,很快就抑鬱而終。
身為人子,史家的三兄弟不能怨恨父親,還不能怨恨一個已經出嫁的姑奶奶了?人麼,都是有遠近親疏之彆的。再者,出了這樣打臉的事兒,至親之人第一反應就是自家親人被連累了,即便也知道母親有錯處,可更多的卻是姑媽的錯兒,若不是她要販賣賈府的產業,怎麼能連累到母親呢?
自打老侯爺去世後,保齡侯府的長子承襲了父親的爵位,便立即地與賈家淡了往來。尤其是內宅,已經許久沒有侯府的人前來請安了。
如今,賈母三番兩次地打發了她的陪房去保齡侯府,也不見地有人理會。
而且,因著賈母的緣由,本來與張家沒什麼仇怨的史家,如今瞧見了張家人,也覺得心虛的很,更彆說是對賈赦這個親表弟了,史家老大是個敦厚的性子,約束了自家兩位弟弟,不與姑媽成仇便是了,還哪裡會理會姑媽的盤算,將族中旁支的嫡女嫁進賈府這種事兒!
難不成嫁個女孩兒進去,兩家發生的齷齪事兒就能當沒發生了?他母親的死即便是自身的緣由,可難倒就沒有姑媽的一分不是了?他可是一點兒也不相信。
史家雖不是什麼高門大戶,可女孩子也是金貴的,拿來聯姻,怎麼地都比嫁進賈府劃算許多。
賈母被自己侄兒駁了麵子,哪裡就能高興的了了,這可是娘家人啊!這樣打臉的事兒幸好大家都不知道。隻是,越發地覺得不甘心了。
轉眼卻又想,日後找個小門小戶的,好拿捏,其實也不錯,她本意就是娶個娘家的侄女兒,日後也是娘們兒一條心的緣故。如今自己娘家侄兒這一拒絕,倒是有幾分豁然開朗之感。
賈母有了新的念頭,倒也不著急了,隻是讓細細地查訪京中小門小戶的姑娘,不過容貌可得是上乘的才好呢。否則,以自家兒子那個“色中厲鬼”的模樣,又是三年沒沾染過女色了,怎麼會上鉤呢?
想到了賈赦對自己可沒半點兒的恭謹孝順,賈母厭惡地皺皺眉頭,就是前來請安的賈瑚,她也不想見,讓丫頭以自己身子不爽利為借口,讓他回去了。
賈瑚明明前一刻還能聽到賈母屋內的笑音,此刻卻是身子不爽利。他忍下心中的哂笑,也是假模假式地問了兩句,要不要請太醫之類的,那位穿紅著綠,插金戴銀的丫鬟立即笑著回道,
“自是不用呢,二老爺先前帶著珠大爺來請安的時候老太太說了沒什麼大礙的。”
賈瑚也不理會那丫頭話語中到底要傳達個什麼意思,便謝過了小丫頭子,仍舊帶著滿臉地笑意離開了榮慶堂的院子。
這幾年,他一則年紀小,二則有人護持,便收斂了性子,人人竟當他是個性子軟和可欺的傻子了不成?
自己隻怕是要加快手上的動作了,若果真等自己出孝後,父親就要續娶的話,那可真是糟心透頂了。自己兄弟倒還好說,可日後有了新婦,那麼妹妹可沒什麼借口不回到這府裡了。
賈瑚隻要想著自己寵大的妹妹要受到祖母的冷落,堂妹的擠兌,頓生不喜!
想著,是否能像個法子將自家父親支出京中三兩年,到時候自己也有能力能護的住弟妹了,這樣祖母即便是再怎麼威逼著父親成親,那也於大局無礙了。
正巧兒地,西北的緊急軍情就到了。皇帝瞧著八百裡加急的折子,大怒。
這種邊關的消息一向傳的快,就是賈府這種萬事不理,朝上也等於沒有人的人家也是有幾分人心惶惶之感,就遑論知道許多詳情的那些世族,豪門了。
總之,到了傍晚時分,就是京中的小老百姓都知道這邊關不穩了,北蠻子們又叩關了。
要說這西北從前朝起就沒平靜過,到了本朝,太祖皇帝帶著他的一乾文臣武將地將西北的防線又向西向北推了四五十裡,這才保了如今這一百多年的平安。
太祖皇帝開始,就一代代地削減武將的兵力,重文輕武,即便是有治理朝政的需求,可更多的卻是為了後世子孫能強有力地控製這個國家著想。曆朝曆代,擁兵自重的武將還少了?擁兵自重又不聽朝廷差遣的武將何曾少過?
有了這樣的心思,自然就是用高官厚祿地將武將們圈在京城,再慢慢地淘汰便是了。
有聰明的自然是會早早地交了兵權,激流勇退,如賈瑚的祖父,已經去世了的代善公。至於不聰明的,那下場就不怎麼美妙了,瞧瞧如今的神武將軍馮唐,便曉得一二了。一身的好武藝,一腔的熱血報複,硬生生地被拘在京城,空耗了光陰。
這次,西北眼看著就要破了最後一道防線了,皇帝怎麼能不著急,一麵緊急召回西南大將領軍帶將回京拱衛京師,一遍兒就在朝堂上發問,誰人可以領兵抗擊西北的強敵?
馮唐自是曉得皇帝不待見自己,也不敢在這個當頭上請命。皇帝瞧著底下諸位大臣腦袋都快低到地上去了,哪有往日裡為了爭權奪利而有的半分兒慷慨激昂?
琢磨著皇帝怕是真要生氣了,張文迅站了出來,算是及時地解救了大家的尷尬。
對於張文迅,自己的嫡係,皇帝還是會給幾分麵子的,將臉上的慍怒壓了壓,麵上轉了好幾轉後,方開了口,
“張大人,你可有什麼好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