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1 / 2)

神佛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不管是慈悲的還是做惡的,悉數地都逃不過她的法眼,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林如海這裡剛剛喪妻喪子,自己隱隱地老了十歲的模樣讓管家心酸不已。可又能如何呢?

林如海想著嶽母的書信,將玉兒托付給她,倒也便宜。再者,江南的這個爛攤子越發地讓人揪心了,將女兒送進京裡,也是個法子,總之,要避開這些烏七八糟的才好呢。

黛玉才五六歲的光景,剛剛失母,如今又要拋父進京,如何能不惶恐忐忑了,可是父親已經發話了,她還能如何呢?

少不得在林如海哪裡哭上一鼻子,然後隨著賈府的幾房奴才下人們一起進京了。

這裡不說林黛玉是如何進京,如何地與外祖母相依為命,如何地眾姐妹相處,如何地與寶玉鬥氣耍鬨。

隻說如今已經是二十歲的吳元澤今年才過了童生試,名次倒也不低,是蘇州的第七名,人人都誇讚士隱的弟子聰慧非凡,士隱自己卻是但笑不語地瞧著吳元澤越來越通紅的模樣。

吳元澤丁點兒也不覺得大家的誇讚有什麼好值得驕傲的,想著他前些年拿大,執拗非常地非要下場的情形,吳元澤隻覺得臉燒的慌。

兩年前,士隱算是徹底地壓製不住弟子一心想要下場的性子,便隨著他的性子去了,結果,自然是自己的預料之中,最後一次院試,卻是沒考過。

吳元澤自覺羞愧,無顏見人,自己也是頗受打擊,想他堂堂一個成年人,學習了這許多年,卻是連一個童生試都過不了,真是無用的緊。

一時之間,這位倒是鑽了牛角尖兒。士隱的性子一向都是隨和的很,可是對著弟子沒有考過童生試這事兒,怒氣衝衝的,將吳元澤罵了個狗血淋頭,他這一頓罵,倒是讓吳元澤並不像往日那般托大了,就是隱隱地那些優越感,也是減少了不少。瞧著他日後的行事越發地謙虛謹慎了,士隱心下歡喜,麵上卻是越發地嚴厲了。

吳元澤自己覺得丟人羞愧的慌,一連好些日子,都是悶悶不樂的模樣,難得的展顏一笑也隻是在英蓮小丫頭跟前,隻是如今他們都大了,再不能像過去那般隨便了,見麵啥的根本就是妄想,聽著哥哥名落孫山,英蓮自己也是不高興的很,在她心裡,哥哥那是無所不能的,這次的失常,要麼是主考官有眼無珠,要麼就是哥哥發揮失常了。

打發了自己身邊兒伺候的,帶了些自己準備的各項吃食之類的,算是安慰。

英蓮自打前些年學習廚藝之後,卻是實實在在地喜歡了下廚,平日裡有事兒沒事兒地做上一兩道菜,煲上一鍋好湯,送給父母兄長,也是討他們歡心的事兒。

一家子骨肉,雖然不用如此,可是英蓮自己卻是歡喜的,大家便不勉強了。

士隱更是高興非常,自家閨女果然能乾的很。

吳元澤經受了一次落第的打擊之後,倒是沉穩下來了,既然是自己的學問不紮實,那就更加努力便是了,左不過自己年紀還小,也不怕什麼。隻是,讓士隱失望了,這也是讓他覺得羞愧的緣由。

士隱瞧著他踏實下來了,便不在搭理了,不過功課上麵,卻是抓的更緊了,尤其是這館閣體,每日裡非要寫上個百篇才好。

吳元澤的字兒雖是不錯,可是館閣體卻是一般,還是需要加強練習才好呢。

至於府裡的那些瑣事兒,吳元澤一早地就撒手不管了,既然自己的身世有問題的,瞧著也是吃穿不愁的,銀子要的多了也是罪過,還不如就這樣算了,那間鋪子,也一早地就低價折給了甄家,因著裡麵有兩份兒是英蓮的脂粉錢,是以,士隱與封氏兩個一商量,便做主將鋪子放到了女兒名下,契紙也是交給了英蓮自己保管著,算是替她置辦嫁妝了。

內有管事嬤嬤的幫襯,外有掌櫃的打理,英蓮的小生意做的也是有聲有色的,她是女兒家,自然更了解這些玩意兒,除了點子之外,並不比吳元澤差。自然地,那些點子,吳元澤一早兒地就寫下來,讓人交給英蓮了。

英蓮雖然不愛這些算計上麵的勞什子,可是這是哥哥的一番心血,又到了自己手上,自然地,就要好生地打理了。

封氏瞧著女兒這樣,歎氣一聲,任由她去了。

這一次,吳元澤過了童生試,成了遠近聞名的小才子,眾人隱隱地追捧也沒讓他飄著,士隱也算是放心了。

封氏卻是覺得更加惋惜了,這要是定下了是女婿人選,該多好啊。吳元澤已經十二了,再過不了幾年,也該到議親的時候了,他又沒有親長,到時候,還不是要求甄士隱做主麼。

吳元澤既然是過了童生試,這兩年之後的秋闈自然也是想去下場一試的。隻是如今時日尚早,也不想說出來,讓人以為他輕狂說大話,便埋頭苦讀罷了。

士隱對著弟子的性子是知道七八分兒的,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對著他的著急,倒是不置可否。可是也不攔著就是了。

京裡的情況越發地晦暗不明了,這兩年,上皇的身子大不如前,雖然看著胖,可是也虛啊。太醫勸著了好幾回,讓飲食清淡,可是上皇哪裡能受到了那些清湯寡水的飯食,太醫們沒法子,也隻好弄些子藥物,好生地調養罷了。

就為著這事兒,上皇還找茬訓斥了皇帝幾次,說是皇帝克扣他的飲食。

瞧著皇帝無奈的模樣,大家自然知道是誰人的不是,不過這天家的事兒,大家誰敢開口呢?陪著笑,將這些爛到肚子裡就是了。

上皇老了,隻怕是有些糊塗了。

這樣的傳言不免地就在京中上層人家傳開了,雖然大家都是斥責的模樣,可心下,也是覺得有些可信。

這樣一來,老臣勳貴們就越發地急迫了。皇帝的幾位兄弟們卻是更加地猖獗了。

許是有那麼一句話“老天欲其亡,必使其瘋狂。”如今上皇諸子,當今手足中,不乏有那麼幾位,頂著親王的爵位,乾著些狗屁倒灶的事兒。

皇帝為了“友愛手足”,“孝順上皇”的名聲,卻是半點兒也沒有薄待過幾位兄弟。

各個兒得封親王之尊,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其中最為瘋狂的不是自小就亂七八糟,男女不忌的忠順親王,卻是上皇的幼子,忠勇親王。

這位爺,因著上皇的寵愛,一度地大家都覺得是他有機會問鼎大位,卻不想,皇帝竟是將帝位傳給了不聲不響的四皇子。這下,即便是兄長封為忠勇親王,掌管宗室,這位爺心氣兒也是不順。

正好兒地,皇兄看重他,上皇喜歡他,寵著他,串聯了宗室,不為彆的,就是想著給皇帝添亂一番。

至於謀奪大位啥的,他還真是沒想過,有上皇看著,也不能太過了,小打小鬨的,彆說上皇不放在眼裡了,就是皇帝,也壓根兒不管,一笑而過。

近日,這位爺竟是低調起來了,似乎是收斂了往日的那些張狂性子,開始修身養性起來。

上皇聽說了,還頗為高興,自家小兒子長大了,頗有慈父之態,將皇帝惡心了個半死。上皇欣慰,皇帝可是半點兒也不敢馬虎大意。

皇室無親情,都是仇人。為了這把椅子,什麼事兒做不出來呢?

平日裡看著他在父皇麵前撒嬌賣乖的,就能將人惡心個半死,現在說是收斂了性子,人人都信,唯獨皇帝不信。

果不然地,沒過了幾日,皇帝收到了密探的彙報,險些氣了個半死,果然沒一個省心的東西。

竟然敢算計自己,那就等著自己的收拾吧,皇帝氣惱歸氣惱,可是更加擔憂的卻是遠在千裡之外之人。

吳元澤一身是血,癱坐在地上,雙目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竟然殺人了,殺人了,殺人了……

雖然是失手反抗,可那真是活生生地一條命啊!

“元澤,快點兒,將這裡料理清楚了,咱們走啊!傻站著乾什麼?”

聽了旁邊之人的嗔怪,吳元澤才回過神來,立即地動氣手來,幫著白坤誠料理了起來。

兩人雖然都是生手,可因著下邊兒奴才的幫忙,還是很快地就將這些事兒料理清楚了。

一把大火,燒的乾乾淨淨的,就是兩人身上,染血了的袍子也是換了下來,扔到了火堆裡,燒了個乾淨。

白坤誠比他年長五六歲的模樣,今年剛中了舉,兩人倒是至交好友,在這個世上,也有七八年的功夫了,朋友也不算少了,可是有過命交情的還真隻有白坤誠一個。

白坤誠麵上瞧著是個謙遜的,可是內裡卻是傲氣非常。當然了,身為江南白家的嫡子,也確實有傲氣的資本,人人都說白坤誠是個溫雅君子,隻有親近之人才知道這位絕對是不好惹的。

小小年紀,手段心計都不缺。作為白家下一任的家主,白家老太爺對這個孫子寄予厚望。這不,作為蘇州的小三元出身,白坤誠還是照舊地謙和,半點兒不見傲氣,讓人誇讚白家的教養。

白坤誠與吳元澤的相識非常的狗血,兩人都不是好事兒之人,卻是因著些許的誤會而大打出手了一回。小小年紀的吳元澤將白坤誠揍了鼻青臉腫,可也算是弄了個知己好友,這倒是也不虧。

白坤誠自詡是文人,不與吳元澤這種莽夫計較,可私底下,也是加緊了騎馬射箭的修習,就想著有朝一日,能報仇回來,省的那小子又笑話自己是屁的文弱書生。

兩人之間的交往大人雖然沒有說什麼,可是士隱與白家都是查過對方的底細的。

雖然白家聲名顯赫,可是士隱也不差哪兒去。吳家隻不過是小門小戶罷了,這唯一的主子倒是不錯,又有士隱的教導,自然地就是不凡了。

白家雖然在江南的一畝三分地上有些子份量,可是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輕重,半點兒也不是輕狂之人,反而更加地小心謹慎了。這也是他們傳承了兩朝不到的秘訣。

自家孫子心高氣傲的性子白家老太爺自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如今竟然有了摯友,驚奇之下要見見吳元澤,倒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

正好兒地,白坤誠要與祖父顯擺自己的好友,便有了吳元澤的白家之行。

白家身為江南的文人之首,自然有其過人之處。可即便如此,吳元澤的態度還是很平和,也不過是一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模樣,不卑不亢,倒真是讓白家老爺子高看一眼。

就這樣,便默許了孫子與吳元澤的往來。白坤誠好容易得了一至交,又得了祖父的認可,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的模樣。

吳元澤雖然麵上嫌棄非常,可是心底裡也高興,這交友可不是單方麵的,他自己對著白坤誠也是滿意的緊。

兩人的往來便更密切了起來,就這樣,白家與甄家也慢慢地有了走動,士隱是個風流人物,自然地就與白家老太爺成為了忘年交,頗有幾分通家之好的模樣。就是封氏,與白家的女眷們也有了淡淡的走動,英蓮自然地也能交到一二的閨中好友。

這次,白坤誠約了吳元澤,去城外三十裡外的莊子上去賞花兒的。當然了,這也不過是個名頭,說白了,就是兩個懶人不想應付那些亂七八糟的人物,來這裡躲清閒來了。

在莊子上玩樂了三五日之後,兩人這才慢悠悠地回城了,卻不想,兩人遇襲了。

兩人自己身邊也都帶著七八個長隨的,其中不乏好手,可是竟然不是那三五人的對手。很快地,他們就有些撐不住了。

吳元澤與白坤誠兩個麵色凝重,也不能坐以待斃,指揮著長隨們,將那幾人分隔開來,逐個料理了。這個想法確實不錯,可是他們有些失算,這些人,壓根兒就是些亡命徒,哪裡會顧忌到自己的生死呢,竟是放手不要命地攻擊了。

吳元澤他們帶的,雖然有好手,可是更多的卻是些略通拳腳的。這不,有人躍出了包圍圈兒,衝著吳元澤來了。吳元澤手裡握著的是一把短匕首,往日裡也曾經切過肉,殺個兔子,可是這殺人,倒是頭一回。

白坤誠將吳元澤護在身後,他覺得這是衝著自己來的,自然不能讓吳元澤受連累,吳元澤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可是隱隱地覺得,這些人要對付的是自己。

兩人聯手對敵,總算是撐了下來,等吳元澤反應過來的時候,前麵的那人已經眼神渙散,倒了下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而他手上的匕首,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不見了,插在那人的胸前。

吳元澤腦袋裡一片空白,隱隱地竟然有幾分雀躍,幾分惶恐。等其他的護衛過來時,吳元澤就是這副模樣了。

雖然對方的幾位人手全殲,可是他們也是損失慘重,一行二十多人,竟是一半兒不到了。尤其是吳元澤手底下的,隻剩下了三位。白坤誠那裡,倒是還有六七位。

白坤誠瞧著他的模樣,隻以為是被嚇傻了,倒也是,才多大的人呢,遇上了這樣的事兒,也是自己連累了他。想要說些什麼,安慰一番,可是又覺得矯情,便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讓他乾點兒活兒,先彆胡思亂想的好。

吳元澤收神回來,幫著幾位長隨們打下手,將那些歹人弄到一起,然後放火一把,燒了。至於他們手底下的死傷者,自然是要入土為安的。

兩人雖然沒有開口商議,卻是極為默契地沒有提起要報官經衙門的意思。白坤誠與吳元澤兩個,心下都覺得是衝著自己來的,都隱隱地有些自責。

將痕跡清理乾淨了之後,吳元澤默默地將之前自己弄到手裡的那塊牌子放進了懷裡,然後上馬,回城了。

白坤誠不放心吳元澤,想勸說他去自家去住幾日。可是瞧著吳元澤一副不放在心上的表情,也隻好閉嘴不言了。況且,他還真是有大事兒,要回去和父祖商量。

將吳元澤送回了吳家,白坤誠便帶著小廝長隨們回去了。吳元澤這會兒隱隱地覺得有些頭暈,在眾人的驚詫中,撅了過去。

吳嬤嬤哭天抹淚兒地讓她家男人去請大夫了,她自己親自地守著小主子。

對著吳嬤嬤,一起隨著吳元澤回來的那三位也不敢隱瞞,一一地將自己等人遇到的事兒告知了吳嬤嬤。吳嬤嬤眉頭皺的快能夾死蒼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虛,她與吳元澤的判斷是一樣的,這壓根兒就不是衝著白坤誠來的,是衝著自家小主子來的。

想著吳元澤糾葛的身世,這些年的坎坷,吳氏忍不住地悲從中來,用帕子捂著,也不敢哭出聲兒來,眼淚很快地就打濕了帕子。

吳管家帶著大夫進來,瞧著自家娘子這副模樣,隻當是吳元澤不好,心跳的厲害。

等大夫把脈之後,說是受驚過度,心力交瘁之下,不堪重負,休息幾日,好生調養一番便不礙事兒了,這才放心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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