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2 / 2)

賈赦的這位大妹夫是個讀書人,當初成親的時候已經是舉人出身了。自然地,心中很是瞧不上大內兄一副紈絝不上進的模樣,倒是和國公府的二爺,端方上進的讀書人賈政來往的更為親密些。

後來,賈府的這位女婿又參加了兩次的科考,卻是不幸的很,都是落第了事。

他老父親便求了代善,給兒子謀了個缺,送到了山西境內,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任職,一個小小的通判罷了,依著夏家和賈府的實力,自然是能照顧的妥帖。

誰知,天高皇帝遠,代善又想著等他略微地做出些成績之後再提拔進京,然後在六部鍛煉幾年,再外放。這副謀劃倒也是不錯,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夏家很快便沒落下去了,他自己也沒掙出來,代善後來因著病症交了兵權,退了下來,在家養老。

因此,他的朝中的影響力大大地減退,後麵又有其他四個孩子要照顧,難免地便對著長女女婿有些疏忽。

至於後麵的事情,代善過世,賈赦是個混不吝的,自己都過的不好,哪裡還會管什麼嫁出去的姑奶奶。

夏元寶五六年還在通判任上,他是嫡次子,家裡的資源自然是沒他什麼事兒的,本以為有個好嶽家能指望一二。

可誰知,妻子和嫡母兄長的關係並不好。代善去世後,他們兩口子回去奔喪,也沒見著自己撈到了些什麼好處。

這幾年下來,這位算是摸準了賈府壓根兒就當沒有這個女兒一樣。又是仕途上鬱鬱不得誌之故,竟是成天在家裡玩女人了。

半年前,這位爺在惡霸的手中救出了一位沒落書香人家的清白女兒。

那女子感恩非常,救命之恩,自然是要一身相許了。可是家中有了嫡妻,她也不欲進大宅子受嫡妻的磋磨,隻是甘心做個外宅就成了。

夏大人簡直感動哭了好咩?覺得自己雖然仕途不順,可是情場得意非常啊。

那貌美如花的外室自然是有些自己的財物的,可是讓一個女人養著,讓夏大人如何能忍受。

有了這位百依百順的小白花兒,家裡的黃臉婆就更加地不順眼了。

可是這些年,家裡的開銷都是靠著賈氏的嫁妝支撐著,向她開口啥的,夏大人覺得自己還真是開不了那個口。

輾轉了三兩日之後,終於地,夏大人將自己名下的一處鋪子買了出去,然後得了銀錢,去給自己的外室小白花置辦了宅子,又有許多的衣衫首飾,將那些銀子花了個一乾二淨。

賈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可是底下人卻是知道的,這些風言風語地便傳到了她的耳朵裡。

家裡已經有三房妾室和五個通房了,她也自認為是個賢妻,從沒有做過什麼不賢良的事兒,為何自家爺還要做出這種打臉的事兒呢

想著那些官家夫人不知道還怎麼嘲笑自己呢,賈氏自己心中淒苦。

等丈夫回府之後,嘴上便念叨了幾句,可是這位竟然惱羞成怒,動氣了手。

將妻子暴打了一頓,然後將她的首飾盒子洗劫一空,去討新歡的歡心去了。

賈氏的那些首飾雖然有些舊了,可是那都是賈母當初為她置辦的裝門麵的好東西。

那小白花雖然沒有經見過,可也知道這是好東西。滿臉感動地瞧著夏大人,放佛那就是自己的天,自己的地,自己的全部啊!

夏大人一副淡淡的表情,可是虛榮心得到了巨大的滿足。自此,變本加厲,簡直就將家當做了外宅,將那外宅當成了家。

賈氏被他打怕了,本來她的性子就有些怯懦,現在還哪裡敢管他,由著他的性子去了。

可惜,這位手上沒錢了自然是會回來拿的,公中的賬上早就空了,一切都是賈氏的嫁妝支撐。

動用妻子的嫁妝啥的,實在是讓這位爺有些心虛,暴打一頓之後,才覺得自己理直氣壯起來。

好像是壯膽了一般!

聽著母親又在屋裡哭了,夏敏安攥緊了拳頭,身子氣的抖動不已。

想到學裡的那些風言風語,他覺得羞恥的慌。有這樣一位父親,隻是可憐了他的母親了。

不過他也不想母親難堪,在兒子麵前失了麵子,轉身離開了。賈氏身邊兒的丫頭被大哥兒那陰鬱的表情給嚇住了。

自然地,在屋裡哭泣的賈氏自然也不知道兒子來過了。

接連著這幾月,夏大人都是在外宅過日子,來自家拿銀子,對於賈氏也是變本加厲,打的更加地厲害了。

瞧著身上青青紫紫的傷勢,她隻能苦歎自己命苦,要不是因為有兒子的緣故,她隻恨不得拿刀將那人剁了,然後同歸於儘!

可是不行,她還有兒子要顧念,已經攤上了這麼一個父親,要是自己再沒了,兒子成了孤兒之後,難不成要去老宅子裡去看彆人的臉色過日子麼?

至於娘家,那是一定兒也指望不上的。這麼想著,賈氏竟然生出了幾分絕望來。

賈赦在客棧裡轉來轉去,顯然是怒極了。偏有他的兒子賈璉在一旁添油加醋,

“爹,這人太可恨,咱們家的人也敢欺負,爹一定要好好兒地修理他才行。”

姑姑什麼的,賈璉也隻有見過一個賈敏,可是聽著這位大姑姑受了這麼些的苦,他自己也是十分地不忍了。

這是賈府的人,自然是要自己父子倆維護的。

“璉兒放心,爹會想個法子,以絕後患!”

賈赦瞧著自家兒子心善,很是欣慰,摸著他的小腦瓜兒點頭應了下來。

三兩日之後,那朵小白花兒的底細便落在了賈赦的麵前的紙上了。

不過是一夥兒慣做此行的騙子罷了,偏偏遇上了這麼個無知無能的夏敏安,將人家當成了掌中寶。

這事兒要怎麼處置,賈赦還拿不定主意,可不管如何,還是要先見過了大妹妹才好呢。

賈赦的心思粗,也沒想過其他,隻覺得自己思路的差不多了,便讓人給夏府下了帖子。

賈氏瞧著竟然是京中娘家的帖子,急忙地讓人領了那媳婦子進來,詳細問話。

那媳婦子既然是能跟著賈赦出門子的,定然是在府裡能得重用的。

圓圓兒的臉蛋上帶著笑意,讓人看著就覺得憨實可信的很。

“給大姑奶奶安。”

“你是?”

賈氏出嫁這些年,外加上賈赦整頓家中,自然是不知道麵前人是該如何稱呼的。

“姑奶奶,奴婢是全副家的,我家當家的是大老爺身邊兒伺候的。”

“喔,原來是大哥身邊兒的,打發你出京可是有什麼公乾?”

賈氏隻以為這位是路過的,便這般問道。

“委實不是,咱們大老爺從京裡過來,特地來看望姑奶奶的,這不,我們昨兒傍晚到的,今天早上老爺就打發奴婢來遞帖子了。”

賈氏聽了這話,也不知道是該歡喜還是該憂愁了。正巧兒地,她的長子進來給母親請安了。

瞧著一個麵生的媳婦子,自家母親臉上也帶著幾分歡喜,不由地,便多瞧了幾眼。

那媳婦子身上的衣著就比府裡的姨娘們好上許多呢,更彆提那些首飾了,母親的匣子裡現如今也不一定有這樣好的東西。

看著兒子打量全副家的,她還沒介紹呢,就聽全副家的道,

“奴婢給表少爺請安。”

既然打聽了,那自然是知道大姑奶奶有個嫡子,愛若性命的,現下,這位哥兒十歲上下,麵容裡和大姑奶奶有四五分像,自然就是表少爺了。

“你請起。”

夏遠點點頭,輕聲道。

“母親,我去學裡了。中午不回來了,晚上回來陪母親用飯。”

“遠兒,你先彆去,打發人去學裡告假一日,咱們去見見你大舅舅。”

“舅舅?”

夏遠聞言一怔,舅家什麼的,對於他來說,有些遙遠,從來就沒有舅家人往來過。年節時母親也曾置辦過節禮往京城送過,可是回禮也不過是些輕飄飄的不中用的玩意兒。

每每這時,父親都會冷嘲熱諷好幾天,母親則是低沉好幾日。就是姨娘們也會比往日裡更加地囂張。

這樣想著,夏遠嘴邊兒閃過一絲嘲諷,對於舅舅啥的,一點兒也沒有什麼孺慕之情。

不過對於母親,夏遠卻是至孝,也不願意違背母親之言,點頭應下了。

賈氏倒是有幾分興致,指揮著下人婆子們去準備些吃食酒席之類的,好生兒地招待一番大哥。

帖子既然送到了,目的也達成了,全副家的也不好再留著了,便告辭了去。

賈氏從自己手臂上褪下來一個顯得有些老舊的鐲子,遞給了全副家的。

她的嘴角略微地有些僵硬,不過還是好生地謝過了大姑奶奶的賞賜。瞧著她收下了,賈氏的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打發了自己身邊兒的一個年輕媳婦子,將全副家的送了出去。

這兩人倒是舊相識,全副家的雖然已經知道了姑太太的日子很是不好過。可還是忍不住地發問了幾句。

那媳婦子也是賈氏當初的陪嫁丫頭,聞言,曉得舅老爺是來給自家主子撐腰了,當即地就紅了眼圈兒。

隻是這是人前,很多的話也不好說,隻是極為熱切地望著全福家的。

看著她認真地點頭應下了,這才帶著幾分感激,將她送出了夏府。

全福家的回來之後,自然是要去主子那裡複命地。儘管她一五一十,並沒有半分地添油加醋,可是賈赦父子倆都是恨的不行。

既然定下了要去上門,賈赦倒也不著急了。讓人送上了筆墨之後,書信一封,言辭極為地不客氣,然後封了口兒,打發人送去了山西夏家的本家。

他倒是要瞧瞧,這位夏老爺知道自家兒子做出了這等事體,會是個什麼說法。

賈赦要上門拜訪的消息卻是沒人通知夏敏安,也不知道是賈氏太過激動壓根兒沒想到丈夫還是因為他的外宅妻子根本就不知道。

是以,等著賈赦帶著兒子上門的時候,就隻是見到了在前門上候著的夏遠和在二門上等著的大妹妹。

瞧著她才二十五六的年歲,竟然生了白頭發,賈赦也不知怎的,心裡很是有些不是滋味兒。

眾人廝見過之後,賈氏便帶著兒子做陪客,詳細地問起了京中娘家各位的情形,閉口不提自己的處境。

剛到人家門上,賈赦也不好開口就提這種事兒,大家聊了些你好我好的話題。

一盞茶的功夫很快地就過去了,賈璉小盆友雖然極為地不待見這位大姑父,可是對於他竟然不出麵來拜見父親,還是有些不忿的,便脫口而出,

“今天是休沐日罷,怎麼不見姑父在家?”

賈氏的麵皮微微地一僵,夏遠也是閃現過一絲黯然,又有些憤恨的表情。總之,賈赦瞧著一個小少年的臉上出現了這種表情是極為不正常的,心下便有了些計較。

“大妹妹,說起來,還真是呢,妹夫去了哪裡?可是今日去訪客了還是?”

聽著自家兄長發問,賈氏帶著幾分尷尬,很是抱歉地道。

“是呀,我們家爺今兒出門早,哥哥的帖子他並沒有見著。”

“不大要緊,他不在,咱們正好兒地說說話兒,我們這麼些年沒有見過了,也不知你過的好不好呢。”

賈赦不大在意,搖搖頭。

“遠兒,帶著璉兒出去逛逛咱們府裡的園子吧,雖說比不上京中,倒也有些意趣兒的。”

瞧著賈璉一副坐不住,扭來扭去的模樣,賈氏急忙地道。

夏遠自然是沒有甚麼問題的,帶著賈璉辭彆了舅父母親之後,便出去了。

賈璉人小鬼大,對著自家父親使了使眼色,這是他們倆的暗號。賈赦自然是忙不迭地點頭回應了。

“哥哥,大嫂去世了,你日後有何打算?太太可是已經開始挑新人了?”

目送著兩個小的離去之後,賈氏這才開口問道。自家兄長的變化極大,若不是麵容沒變,她險些認為這不是同一個人了。也是,大嫂的去世隻怕是對大哥打擊極大吧。想起了之前見過的周氏,賈氏心裡也是有幾分不好受的,大嫂那樣好的人,也逃不過命啊。

“我並沒有續娶的意思,老太太隻怕如今也顧不上折騰這事兒。”

想著自己出京前,變換了許多的規矩下人,賈母這會子定是忙著要將其中的彎彎繞繞地弄清楚呢,哪裡還想的起來要給大兒子續娶的事兒啊。

雖然不知道其中的緣故,可是賈氏也沒有要仔細詢問的意思,她和這位大哥實在是生疏的很。

“可是因為璉兒?”

“可不是,再娶上一個,誰知道是個什麼心思呢?我都三十幾的人了,也隻有璉兒這麼一個孩子,可不得為他多想幾分麼?”

“璉兒好福氣,有哥哥這樣的疼著。”

半晌兒之後,賈氏才笑著道。實在是沒想到,大哥為了孩子,竟然能做到這一步。

“是呀,你大嫂沒了以後,我方體會到為人父母的難處,雖然有些晚了,可是用我的後半生來彌補,倒也勉強可以。”

賈氏怔怔地看著大哥,似乎是重新認識一番一樣。半日之後,才覺察出自己的失禮之處來。不過賈赦裝作在吃茶,並沒有捅破罷了,賈氏也隻當是哥哥沒有發現自己的失禮一樣,很是放鬆了心情。

“這倒真是璉兒的福氣了。”

兩人說了這麼些不鹹不淡之語,賈赦也不想再兜圈子了,便開口問道,

“妹夫到底去做什麼了?我聽著這城裡,似乎妹夫的風評並不大好。”

“哥哥……”賈氏喃喃地道。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賈赦沒了耐性,板著臉問道。賈氏也是曉得他的脾氣秉性的,最是暴躁的一個人,一言不合,隻怕是什麼都能做的出來吧。

可是,雖然賈赦疾言厲色的,可她自己覺得窩心的不行,眼淚撲簌簌地就掉下來了。

“哥哥,我心裡苦啊!”

作者有話要說:兒子生病了,所以拖到了現在。抱歉了。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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