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看著兒子一副老實忠厚之態,兒媳隻會和孫女兒抱頭痛哭,真真兒是無用之極。這是第一次,賈母有些失望自己一直看重的次子。
長歎一聲,賈母還是沒有彆的好法子,隻好自己思索了。不過她打發去的人怎麼還沒有動靜兒呢?
賈母略微地有些惱怒這些伺候的,連她這個老婆子都敢怠慢了,還真是膽大包天啊!
“行了,元兒才回來,先去休息吧。老二家的,好生地讓人規整個院子出來,先讓元丫頭住著。日後的事兒咱們再說。”
話說元春回府的消息,那在京中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新聞,眾人對於賈府的做派十分地不恥
倒也不為彆的,就是因為賈府這些人算計不到而已。手段實在是太低劣了。對於勳貴們來說,成為外戚,實在是個大好的助力,賈府眼巴巴兒地將女兒送進了禁宮中去,奔著甚麼去的,大家自然是明白的。
可如今呢?好好兒的一個女兒熬成了老姑娘了,竟然又巴巴兒地接了出來,這可不就是笑話麼?
想著賈氏一族的謀劃大家不覺得好笑,可是謀劃不成功,倒真是能讓眾人好生地嘲笑一回了。
除了皇後的母家很是淡定之外,其他的人家諸如吳貴妃,周美人的娘家,都是一副嘲笑之意。
賈珍的收獲頗豐,才懶得理會彆人說什麼呢。隻要自己得了實惠,那就成了。
不過他這邊兒即便是再怎麼注意,這動靜也不小。很快地,該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對於賈珍的作為,大家都有些詫異。不過還是一副若有所思之態,瞧著自家的下人,是不是也有問題呢?
大家的目光便時不時地瞧瞧眾位奴才,大家誰都不傻,好端端地,這個賈珍折騰奴才做什麼?定然是有利可圖的。
很快地,就有了跟風之人,這有了第一家之後,賈珍的東府便不顯眼了。
很快,步軍統領衙門和五城兵馬司還有順天府衙,三處都快要忙不過來了。
既然大家都這樣做了,西府有甚麼理由不按著大家的腳步走一遍的呢?
賈赦帶著兒子賈璉,威風赫赫地折騰了一通,等著到賈母跟前的賴嬤嬤到了榮慶堂的時候,她的家裡已經被抄完了。
看著披頭散發的賴嬤嬤,賈母聽著她的求救之言,實在是惱怒透了。
這個不孝子!
賈母急忙使人去傳喚賈赦父子,可惜了,這一次,這個孝順兒子卻沒有像以往那般誠惶誠恐地過來請罪,而是硬邦邦地給了傳話的丫頭一鞭子,而且還沉著臉,道。
“我這裡處置完了這些奴才,自然會去給老太太道惱,讓她彆氣壞了,雖然這些都是老太太教導出來的奴才,可老太太哪裡能知道奴才的好壞呢?”
這話是怎麼說的?竟是將罪責都推到老太太頭上去了?琥珀本來挨了一鞭子就很是後怕,聽了大老爺之言,一副震驚十足的模樣倒是愉悅了賈赦。
“好丫頭,快點兒去和老太太報信兒罷!”
賈赦倒是沒有和一個丫頭計較的意思了,沒的失身份。繼續去下一家。
最為痛恨的老二媳婦的陪房,周瑞家。想著如今已經在自己手裡,還冥頑不靈的周瑞,賈赦心中更加堵了。
他就不信了,自己一個堂堂的大老爺們兒,國公府的主人,還折騰不了一個奴才了。
賈赦帶著大隊人馬,鬨騰騰地折騰,王夫人這裡自然也是聽到了消息。她才剛讓人好生地安排好了元春,誰知道賈赦竟然會來這麼一出呢。
王夫人捂著帕子,就去榮慶堂告狀去了。這周瑞家的可是自己的陪房啊。大老爺這般打臉的行徑到底是為什麼呢?
難不成他得了失心瘋了?
王氏帶著幾許惡意地揣測道。
不過賈赦拿著那些借據之後,笑的很是詭異,這次,就算弄不到老二一家,總能將他們的爪牙都拔了。
哼哼,讓你們鳩占鵲巢!
賈赦笑的詭異,就是身為兒子的賈璉都忍不住地打了個寒顫,對於老爺,他一向是看不起的。
不過,這一次老爺的所作所為雖然痛快,可是後續,隻怕是糟糕了。
這樣想著,賈璉腦袋裡便不停地轉,想著要是老爺頂不住了,自己該如何地抽身而退?
賈赦還不知道自己的好兒子在想些什麼,不過倒也是不在乎就是了。
他們父子感情一向單薄的很。
等賈珍處理好了財物,將這些奴才該打的打,該賣的賣之後,舒心日子沒過上兩天呢。
就聽到西府老太太有請。
賈珍親自去了書房,將博古架上的檀木匣子讓人好生地捧上,然後帶著族老們一起去了西府。
賈母瞧著這幾位族老,和氣勢洶洶的賈珍,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過來者不善就是了。
“珍哥兒,你帶著這些人來,是所為何事?”
“難得不是老太太打發人請我來主持兩房分家的嗎?”
賈珍帶著一絲疑惑,對著眾人問道。
“什麼分家?”
西府眾人倒都是一片震驚之色,除了胸有成竹的賈赦之外。
看著大兒子的神色,還帶著幾分洋洋得意之態,賈母還哪裡能想不出來這事兒是這個蠢貨搞出來的。
急忙地道,
“我們並沒有分家的意思,也不用勞動珍兒和各位族老了。”
“弟妹,這……你是個婦道人家,這些大事麵前,還沒有你說話的份兒,還請弟妹彆讓我們為難。”
賈代善的族兄,賈氏一族的族老,賈代修說道。可真是一輩子難得地硬氣了一回啊。賈代修麵上嚴肅的很,可是心緒就十分地複雜了。有忐忑,也有興奮。
“……”
賈母還想說些什麼,賈赦就起身了,對著眾人道,
“這是自然,我們老太太彆的不知道,可這三從四德還是曉得的。父親沒了,現在可不就該是我這個兒子來當家作主麼。”
這話大家都能聽出來是彆人的教導之言,就是不知道是誰教的了。
不然,依著賈赦的智商,才沒法子說出這樣有條理之言呢。不過眾人麵上卻滿是讚同之言。
“是呀,是呀,這是自然。你本就是將軍府的主人,不該你當家做主還要如何呢?”
聽著這些閒言碎語的,賈政的麵色十分地好看。
“老大,你這是鐵了心要分家了?”
賈母麵色鐵青,眯著眼,對著賈赦道,
“老太太,再不分家,我隻怕自己是沒有好命享福了啊!”
“這話是怎麼說的?赦大伯,你可是堂堂的一品將軍呢。”
立即地就有人接話了,賈珍對於自己的安排表示滿意。這些人,可不就是想要銀子麼?想著自己府庫裡堆積的那些銅錢,還真是好用的很呐。
“唉,你不知道,王家的這兩個女人啊!真是該死的很呐!竟然做出了這等抄家滅族之事啊!”
賈赦自然是拿著了二房的把柄才會這麼說的。當下,不免地有幾分洋洋得意之態。
“抄家滅族?赦大伯,你說話可要注意著點兒。二嬸可是大家嫡女出身呢。”
賈珍品著茶,閒閒地提醒了一句。似乎是一片好心,可是愣生生地讓人覺察出有些不對來。
“哼,王家,也不過如此罷。”
不提王家倒是還好,提了王家,賈赦更加惱怒,自家兒子娶的也是王家的女兒,可誰知,竟是向著老二家。他之前同意璉兒娶小王氏,為的不就是拉攏王子騰麼?
可誰知,竟是將兒子也搭進去了。
“大家瞧瞧這是甚麼就知道我所言非虛了!”
賈赦從隨身的荷包裡掏出了一遝子契紙,遞給了周邊的幾位族老們。
旁人沒見識,可是幾位族老可都是熟讀律法之人!
“老大,這是真的?”
大家雖然還在震驚中,可賈母很快地就回神過來了,拿著手中的借據,怒視著賈赦,問道。
“這是自然,我從老二的陪房周瑞家搜出來的,難道還有假麼?老二媳婦,你想要推給奴才,想好了再說啊。我可是有把握的,要不然,我還不如繼續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呢。”
賈赦擺明了就是胡來的,也不怕彆人說他威脅弱質女流。果然,此言一出,王氏的身子就僵了。
麵沉如水,不過倒也是鎮定非常。
“大伯這話,我可是不敢認呢。這樣的指責,可是不將我王家放在眼裡了。”
王氏什麼都好,尤其是有個好娘家,有個好哥哥。
“嗬嗬,你王家。等著吧,我已經打發人去請王子騰大人了。”
賈珍又插話了一句。
賈母沉默了一陣子,就發現,隻怕這事兒就是賈珍操持的,而且她的傻兒子被人當槍使了。
“珍哥兒,蓉哥兒兩口子去哪裡了?”
賈母對著賈珍問道。
“喔,老太太怎麼想起關心重孫子了?蓉哥兒麼,自然是去外地當官了啊。至於他媳婦兒,自然是一起走了。”
“這樣好?這可真是出息了啊。卻不知,蓉哥兒去哪兒任職了?”
賈母笑意吟吟地繼續道。
“唔,倒也是個好缺,正是揚州,在林家姑父的麾下任職。我前些日子才得了林姑父的書信,說是蓉兒進步很快呢。”
賈珍似乎很是為兒子驕傲的樣子,對於自己隨口露出來的話倒也沒有什麼否認之言。
可賈母聽在耳朵裡,實在是惱人的很,這個林如海,是個什麼意思?
“嗬嗬,這倒是真好呢。”
賈母笑嗬嗬的,一副“子孫出息,我很驕傲”的表情,讓眾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個畫風有些不對啊?
不是在說西府的分家之事麼?怎麼扯到東府的蓉哥兒兩口子身上去了。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大家才曉得這些日子沒有出現的蓉哥兒竟是跑去江南做官兒去了。
大家心中很不是滋味兒,這揚州可是富庶的很呐,又有林如海在後麵看著,蓉哥兒隻怕日後會越發地出息罷。
大家想著自己不成器的子孫,再想想族長之前許下的那些光輝前程,更加地心動了。
看來西府的分家之事,今天是一定要了解的了。幾位族老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光彩和堅毅。
他們是族老,怕甚麼呢?而且還有族長在前麵頂著不是嗎?賈珍擺明了是要靠著人多勢眾,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意思了。
王子騰對於賈府的邀請雖然有些疑惑,可事關自己的妹子和侄女兒,他還真不能撒手不來。
等王子騰到的時候,賈府已經沒有了剛剛亂糟糟的樣子,女眷們去了屏風後麵,隻有賈母,還坐在上位,一副平和之態。
眾人寒暄之後,便說了今兒的正事兒,西府兩房要分家了。王子騰雖然覺得不對,可是賈赦賈政兄弟倆都願意,賈母也沒有反對,那麼他一個外人,也不好多說什麼,隻好繼續聽著了。
既然要分家,分的可不就是財物麼?
可是西府卻是個空架子,公中隻有兩千的閒錢,真是讓眾人大開眼界。
誰能承想,這樣大的府邸,成日裡那麼多的花銷,竟隻有這麼點兒錢呢?
賈赦覺得這樣很好,雖然二房撈的不少,可是自己得了那些也不少了,他知足了。
他一輩子心心念念地就想住進榮禧堂,現在眼看著要成功了,也不願意在錢財上計較了。
賈赦有心不計較,可不代表彆人也不計較啊。既然小兒子要分出去了,那麼多得些浮財也是好的啊。
賈母想著,不管老大抄家得來了多少,總要分給二房二十萬兩罷。
她這個數字,倒真是算過的!
賈赦這下子才炸毛了,老太太這是要剜自己的命啊!
“老太太,公中的產業,你即便再怎麼偏袒二房,他也隻能得個三成,那些東西,是我的,我一錢銀子也不會給他的。你死了這個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