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還有喪屍王?
這個世界到底為什麼突然多了這些三流網文的設定啊。
分明生死存亡之際,井星凱的腦內卻不合時宜地發散著。
小旋被這混蛋毒販抓住,意識到回不去的時候,在想什麼呢?
就像他此刻,想的是——
意識放慢的時間在這裡突然恢複了正常流速,井星凱看到曲安龍獰笑著對準他舉起槍口。
看來喪屍王殺人還是要靠槍。
如果剛才在船上活動時再次感染了鱗卵,死後會變喪屍嗎?年輕警察來不及想這個,他隻猛地回頭,甚至記不起某個人已聽不懂他的話,吼道:
——“小旋!快跑!”
一個濕漉漉的青灰人影,在井星凱話音未落的時候,朝曲安龍撲了過去。
天光乍亮!聽到槍聲就意識到行動暴露的其他陸戰隊隊員,拿著軍刀割斷了固定光學迷彩布料的一角,或是乾脆將這層布料捅了個窟窿。
他們齊齊將這層布料扯下,於是,濕漉漉的青灰人影——腮幫子裡塞著東西,整張臉顯得尤其滑稽可笑的井星旋,從漁船搖曳吊燈照不到的黑暗裡衝到光亮下,赫然出現在曲安龍麵前。
他揮爪打飛曲安龍手裡的槍,陷入驚愕的毒梟一時反應不能,竟叫他真的做到了。
直到井星旋要一口咬在他脖子上,曲安龍才喚回神智,右腳後退一步,右手掄出一拳。
咚!井星旋直線飛了出去,一臉蒙圈的井星凱下意識飛撲去接,兄弟兩撞在一起,軲轆軲轆滾到船尾。
久經訓練的拳擊手也沒法打出這飛摩撞人般的一擊,顯然,成為喪屍王不僅叫曲安龍刀槍不入,還讓他擁有了極不正常的力量。
爬上漁船的整個小隊一起上,恐怕也解決不了這個怪物,必須搬重火力上來試試。
坐擁兩百多人質的曲安龍依然身處上風,但他卻驚恐地向船頭方向眺望。
他走出船艙就是為了親眼確定繭女的位置,現在……繭女果然已經不在那裡。
曲安龍猛地抬頭。
就在他頭頂正上方,消失在一千米外的繭女再度翩然出現。
依然看不到這幾艘漁船上的情況,僅靠幾個陸戰隊隊員隨身攜帶的記錄儀,無線傳回蘇虹海軍基地的畫麵,瑟芮法安估算出了精確的位置。
身周環繞水銀之血的繭女,正在砸下。
“你看到了嗎?”
稚嫩的嗓音問。
我看到了,勒壹在心裡回答。
他視線從那熟悉的兄弟兩身上收回,心聲於逐漸提高的共鳴中,幾乎與稚嫩的嗓音重疊。
“幾十年裡,相似的一幕,我見過太多。
“亡靈在伊勒瑟芮僅是一種現象,並非是亡者的靈魂在死後重新操縱腐壞的肉.體,而是生者的思念束縛了肉.體的記憶。
“殺戮隻會讓亡靈痛苦,但正是這痛苦成了我姐妹們墮落的養料。
“唯有一法能解,必須堅信——”
銀發狂舞的白裙小女孩,在半空的獵獵風中張開嘴。
勒壹與她一同呢喃:
“堅信,愛,貫穿生死。”
【認知度:350276】
【共鳴要素·愛,提取中,提取成功】
***
昏沉中,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在這裡,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隱約記得一些,一些搖搖晃晃的轎子;桑葉的香氣;透過紗帳投來的視線;夜空上閃爍的八芒星;厚錦上編織的鮮豔花紋,專門送到麵前請求賜福;成群的少女,呢喃祈禱手藝還是愛情;沿路的人們在跪拜,露出後頸。
溫暖的懷抱;梳發的牛角梳上是桑葉的圖案;蟋蟀,趴在桑葚上,吱吱叫,好聽。
啊,對,有個人。
很多人,送她來到這裡,送她去見母親。
於是她睜開眼睛,借著頭頂縫隙漏下來的熹微天光,撕開包裹她的軟殼。
更多天光瀉下,她聽到咕咚咕咚的聲音,沉重的液體積蓄在軟殼的底部,因為軟殼的撕裂向外流出。
她感到奇怪,雖然小腦瓜子裡幾乎空空如也,但她本能知道,這個包裹她,保護她的軟殼,應該乾燥,安全,沒有液體。
她從蜷縮的姿態改為站起,低頭一看,看到自己小腿以下,都泡在反光的白銀般液體中。
這液體散發著讓她不舒服的氣味,仔細聞聞又好像是錯覺。她伸出指尖在液體裡劃了一下,抬手時白銀般的液體如同珍珠從她指尖滑落,半點沒沾染在她的皮膚上。
於是她添了一下指尖。
沒有味道。
說到皮膚,有點奇怪。
她的手比她以為的小。
蘇醒後會長大,應該是這樣的,她在這裡沉睡是為了長大成人,但她的手還是很小,根本沒長到……
長到誰的手那麼大來著?
她心裡浮現出一個模糊的,佝僂的,溫暖的身影,記起一雙大手在編折長草,記起絲綢在陽光下暴曬的氣味。
陽光……
外麵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