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晉酒杯先生的心情非常好,肉眼可見的好。
眼見著奧茲再次縮進了被子裡,他也不去鬨奧茲,隻是把自己的身子從被子裡□□,感受著微弱的涼意,然後給假裝自己睡著的那個家夥重新掖好背後的位置。
他的家居服已經在昨天的動作中被弄得皺皺巴巴的,幸好今天不用穿這個去偵探社。太宰治把昨天給奧茲清洗好的衣服收進屋,然後伸了個懶腰往廚房走去。
社畜本來是沒有吃早飯的習慣的,但既然變成了拖家帶口的狀態,可就不能這麼隨意了。
他腳下輕飄飄的,就像踩在棉花上,慢悠悠在房子裡晃蕩,看哪裡都覺得順眼。
太宰治其實一般不怎麼會自己下廚,偵探社那條街上大大小小的居酒屋裡他都能被當做“常客”,會不會受歡迎另說,反正他已經可以背下來所有店鋪的菜譜了。
就是一道也不會做。
而且他周圍的人不止一次阻止過他下廚的行為——隻是因為他往鍋裡放了一些他覺得不錯的食物,比如種在後院裡的毒蘑菇,或者書上記載的各式各樣的毒物。
不知不覺的時候,太宰治就變成了禁止廚房作業的標誌了。
昨天下午的那頓其實已經是太宰幾乎全部的手藝了,他在很早的時候曾經一時感興趣去學過幾次料理,後來……
後來不說也罷,總而言之就是荒廢了。一來他本身也不是這塊料,二來也沒什麼人會吃他做的東西了。
他站在案板前,拿刀的姿勢倒是標準極了,斟酌了好半天,還是選擇了拿出櫃子裡存著的方便麵,然後掏出不多的雞蛋,煎了兩個荷包蛋。
泡麵的味道都比平常香了不少,真是奇特。太宰盯著手機上的計時,感覺三分鐘過得有時很快,有時又很慢。
太宰重新回到臥室門口的時候,奧茲正慌張的給自己穿衣服,應該是聽到了他的動靜,但是已經來不及去關門了,所以隻能警惕的重新把被子籠罩在身上,從縫隙裡去窺視太宰的動向。
靠在門框上歪頭笑的家夥一看就不懷好意,奧茲收緊了雙手,打算如果情況再出現什麼不大正常的地方,就立刻跳窗逃跑。
可惜聰
明如太宰,自然看出了奧茲的想法。
走上溫情路線的成年男人邁開雙腿,停在了繃緊奧茲神經的那個距離點上。
“舍得起床了?”
“……”
“再晚一點,麵都該泡軟了。”
絕口不提前一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奧茲竟然發現自己此刻完全看不出來太宰在想些什麼。幾年的時間裡,太宰在讓人看不透這一方麵的成長實在太大了,大到他本能的覺得危險。
奧茲縮著脖子,在太宰又想往前一步的時候擠到了床的邊邊上,再退一步一定會摔下去。
看到這幅場景,太宰感到好笑的舉著雙手做了一個投降的姿勢,然後往後退了一步。
“你先出去,我要換衣服。”
“那你記得快點。”
太宰聳肩,轉身便離開。
隻不過他沒走兩步,就回過頭,果不其然看到了那個露出了半個潔白胸膛的家夥。
“!”
“彆緊張,”太宰低頭笑了幾聲,歪著脖子看奧茲,視線仿佛能透過再次將奧茲包裹起來的布料看到他的身體一般,“該看的,不該看的,我不是都看過了嗎?”
回答太宰的是迎麵砸來的枕頭。
太宰單手接住枕頭,大笑著把它放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奧茲捂著自己發熱的臉,覺得昨天肯定是喝到了過期的酒,不然的話怎麼可能讓常年身體冰涼的血族自己發熱呢?還有這怎麼也控製不了的心跳,一定是因為酒精毒害了他的器官。
他小心的聽著外麵的動靜,拿衣服的手伸出去一半之後又逐漸停滯在了半空中。
他聽到了不遠處太宰的聲音,他似乎正好把盤子放到桌子上,這個動作發出了清脆的響聲,還有熱水壺發出的咕嚕咕嚕聲,太宰的拖鞋與地麵摩擦的聲音,還有很多很多屬於太宰家的聲音。這讓他有一種就像之前住在太宰的小院子裡的錯覺,他其實並沒有帶著太宰離開,也沒有因為這場突然的事故被送到未來,還跟太宰……那麼親密的相處了一晚。
一切都像是做夢一樣。
可是這並不是做夢,他鬆開了手,任由被子從自己的身上滑落。
奧茲扭頭,看不見的後頸有一處還未消退的疼痛感,提示著他眼前所見並非虛假。
他用指腹
輕輕摩擦著那一處傷痕。
奧茲來到客廳的時候,太宰正把泡好的茶放到了他的位置上。
就在昨天晚上,他在那個位置被狡猾的太宰強行灌了一口酒,用的還是唇貼唇的曖昧姿勢,他甚至分不清這隻是太宰一時興起的惡作劇,還是彆的什麼——
想到這,奧茲隻能再次深呼吸,強行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自然一點。
“發什麼呆呢?”太宰假裝自己沒有看懂奧茲走神的理由,也沒有看到他迅速變得紅潤的臉,隻是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奧茲快點坐下來,“折騰了一晚上還沒餓?還是嫌棄這種簡單的早飯?”
奧茲不想跟他說話,又不敢坐過去。
但太宰笑得一不小心弄掉了手裡小叉子,正要彎腰去桌下撿起來。奧茲一瞬間便想起了自己昨天那些幼稚動作——在桌子底部刻上自己的花紋。
奧茲立刻撲到了太宰的手邊,抵著他的身子,不讓他繼續往下。
太宰一怔,眉頭立刻挑了起來,看看奧茲的手腕,又往下瞟了瞟。
可惜沒看到更多的東西,他就被漲紅臉的奧茲抬住了下巴:“酒、酒杯是不會彎腰的。”
太宰神色一動,按照奧茲所說的安靜坐直了身體,然後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說:“這麼寶貝我?連撿個餐具都舍不得了?”
奧茲的聲音低了下去:“……玻璃杯彎腰會斷的。”
太宰隻是笑,一點都沒有要拆穿他的意思。奧茲的動作實在是太明顯了,他本身就不是一個善於說謊與掩飾的家夥,這套彆扭的動作在太宰看來就像是碰到了一個藏著東西的小孩子一樣。
可是這並不算什麼,隻是配合奧茲的動作讓他開心而已。太宰順手將奧茲拉到了座位上,也不知道從哪裡拿了一雙筷子在碗裡攪拌,一眼都沒往奧茲的方向看。
自認為已經糊弄過去的奧茲鬆了口氣。
他們相握的手又握得那麼緊,他輕微的掙紮,怎麼也無法掙脫。
“你早上就吃這個啊。”
奧茲能感受到太宰深沉的視線,它們灼燒著自己的心臟,讓他幾乎失去了語言能力。
良久,他才在沉默之中找到話題。
“唔……”其實早上一般不吃。太宰用笑容代替了接下來的話
。
“這樣對身體不好,你看你都瘦成這種樣子了。”
“那以後讓奧茲來做早飯好不好?這樣就不會瘦啦。”
“……”
奧茲的沉默讓太宰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秒,不過很快,他又用更加燦爛的笑容遮蓋住了自己剛剛失控的表情。
泡麵的香精味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股吸引力,太宰用筷子挑出一根小蔥,晾在半空中。
“奧茲。”
“嗯。”
“什麼時候才能聊聊昨天的事情呢?”
“……”奧茲的動作停滯,他就像是一塊沒有電池的表,不隻是那幾根代表時間的長針,連內裡的每一個小齒輪都一起停止了。
太宰不想逼他,所以隻是安靜的等著。
就像是一場棋局,他一步步的把目標引進陷阱,越到後麵,他便越有耐心。
雖然全身都在咆哮著急迫,他已經等了很久了,不缺這麼一點時間。
“還不行。”
最終,奧茲低聲說。
還不行。
他沒有去看太宰的表情,害怕也許自己的這個決定會在太宰的影響下發生變化。
隻是一種若隱若現的預感,奧茲預感到,當他能夠跟太宰去談論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的時候,他們的關係也許就不會這麼簡單了。
“簡單一點不好嗎?”奧茲用叉子挑起一根麵條,塞進嘴裡。
就像太宰說的那樣,麵因為泡了太長的時間變得軟趴趴的,遠遠沒有剛出鍋時候的好吃了。
太宰聽懂了奧茲的言下之意,他的笑意徹底淡了下去,斬釘截鐵的聲音回蕩在客廳裡。
他說:“不好。”
太宰認真的拒絕著奧茲的逃避。
太宰之前說過,就在他開車帶奧茲去海邊,而奧茲則是靠在窗口假寐,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宣誓過自己的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