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如注,很快就在地上彙聚成一攤血池。
這個傷口因為刀中所蘊含的詛咒的力量,導致血族與生俱來的恢複能力失效了。
這一把是真的刀。
奧茲並未在意這個傷口,他的羽翼抖動了兩下,然後消散在半空中,而留下的那些羽毛則是化為了一柄柄匕首,瘋狂的刺向無慘的位置。
無慘張開手臂:“你就這麼點實力嗎?!”
那些彙聚在無慘身上的線凝集在了他的勉強,擋住了所有的羽翼。
當然不止這些。奧茲麵無表情,手腕上浮現出一道金光,魔法已經變成了本能,他心中一想,便立即出現在了無慘的身後。
他的手捏成利爪形,徒手刺破了無慘的身體。
而下一秒,麵前的無慘化作了一攤充滿了惡臭的黑色血水,淅淅瀝瀝的落到地上,然後在不遠的位置重新凝集成人形。
奧茲的肩膀被刀刺穿,無慘將刀抽出,噴湧出來的血濺了他一臉。他並未呻/吟,隻冷靜的後退拉開到了安全的距離。
“你不想殺我。”
“當然,我更想折磨你。”
鬼舞辻無慘蓄謀已久的不過就是想讓奧茲嘗嘗被人類背叛的滋味,可惜他失敗了,也不算失敗,要等奧茲到達人人喊打的地步的時候實在是太慢了,他等不及了。
所以他有新的計劃。
時間仿佛靜止,隻有遠處傳來的轟鳴聲讓他們知道戰鬥還沒有結束。
“我要你被至親至愛背叛,要你放棄人類。”
“不可能。”
“那我就會殺了你。”
奧茲笑了起來,嘴角流出一抹鮮血:“你不會殺我,你明明可以刺穿我的心臟,然後去建立你想要的世界,隻不過你的世界需要用永生來換,你舍不得。”
“……”鬼舞辻無慘的眼神立即凶狠了起來,“你變得伶牙俐齒了,我不喜歡。”
奧茲的回答隻是沉默的衝上去,尋找任何一個可能可以消耗無慘力量的地方。
怪物們源源不斷的湧上來,鬼王那些灼熱的情緒讓他們此刻更加興奮了。
這片土地沒有一處是乾淨的。
堡壘被攻破的地方越來越多,屬於人類的悲痛哭聲也越來越大。
化作無情機器的中原中也隻有一個,他喘著氣,正一步步邁入力竭而亡的道路。
有那麼多人都死去。
但怪物們仍舊不見減少。
擁擠在最後的黑暗之中,人們久久的對視。
他們正在淪陷。
“我們快死了嗎?”
有人這麼問著,但沒有人回答。
每一個人似乎都知道答案了。
奧茲無暇去思考另外一邊的戰鬥情況如何,那些探入無慘身體裡的東西正在向他傳遞著似乎沒有儘頭的能量,讓他一遍又一遍的去修複由奧茲造成的那些傷口。
得想辦法弄斷那些線。
可是線不止成千上萬條,有多少怪物就有多少條線連在無慘的身上。
他抬頭,少見的焦慮,卻看到那暗淡的月光下,一台直升機正悄然無息的接近著天空中的那層人類無法察覺到了圓罩。
奧茲一頓,而鬼舞辻無慘明顯也意識到了什麼,他迅速的想要接近那一架直升機,卻被騰空閃現的奧茲一腳踢回了地上。
奧茲終於感到了一絲輕鬆:“你急了。”
鬼舞辻無慘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瞬,被這一句話激怒。
直升機上的人正是太宰治。
“人間失格”是他的異能,他能通過接觸的方式無效化其他人的異能,甚至是奧茲的魔法。
那他自然也有可能瓦解那個給無慘傳遞力量的東西。
已經轉變為吸血鬼的太宰治眼中看的非常清楚,那一團盤踞在上方的能量團。
他朝著地麵上看了一眼,看到了還在與無慘纏鬥的奧茲,隔著遠遠的距離,他們倆短暫的對視了一眼。
然後將剩下的一
丁點注意力分給了還在發瘋的中原中也。
“嘖,等著,彆死啊。”
鬼舞辻無慘睚眥欲裂,隻能在奧茲的阻攔之下眼睜睜的看著太宰治接近他力量的源泉。
而就在太宰治的指尖觸碰到能量團的那一刻,奧茲抓住了這個機會,手掌凝聚成風刃,將連接在無慘身上的觸須切斷,然後迅速的催生了一株紫藤花碾碎成汁水,將沾滿了汁水的手掌按壓在了無慘的臉上。
“啊啊啊!!!”隻聽一聲慘叫,無慘躲避不及,隻能承受著這股根本無法承受的刺痛。
他想要掙紮,可奧茲的魔法已經啟動,金色的光圈將他的四肢禁錮,而奧茲的手則是已經抓住了無慘的手腕,隻聽“哢嚓”一聲,他便捏斷了鬼王的手腕,用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通過無慘的手將刀舉高,然後狠狠刺下!
鬼舞辻無慘瞪大了眼睛,喉嚨裡發出破風箱一般的聲音,他的瞳孔顫抖著,似乎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如此簡單的失敗了。
“你……”他的嘴角與眼眶開始流出血液。
“結束了,鬼舞辻無慘。”奧茲抽出刀,無慘又吐出一口血。
“結束……不,還沒……還沒有結束,”無慘掙紮著想要從地上坐起來,然後又被奧茲一刀貫穿了肩膀,“你以為、咳咳……結束了?他們會感染……更多的人,我死了,你們誰也——誰也逃不過!”
奧茲咬牙:“怎麼停下來!”
“停下來?你把所有人……所有,一個不剩的全部殺掉,”無慘怪笑著,“殺光他們,自然就結束了。”
人類的痛苦還在繼續著。
熊熊的烈火逐漸熄滅,就像在黑暗降臨之前的最後一道夕陽一樣。
火焰並不是太陽,照亮地麵的不過隻是用人類的軀體燃燒起來的燈而已,燈會熄滅,黎明還未到來。
奧茲捏緊了手裡的刀,麵朝人類堡壘的位置,卻茫然的不知道接下去該如何是好。
無慘應該是他最後的目標,可是他現在發現無慘被解決之後,橫濱的命運並未改變。
明明在那次前往未來的時候,橫濱還是橫濱,而不是人間地獄。
到底怎麼做才能到達那樣的結局?
一道冰涼的觸感從他的手臂上蔓延而來,奧茲低下頭,是
一株綠色的嫩芽。
它有些蔫巴,不是很喜歡這個滿是死亡的地方。
奧茲突然想起了織田作的那一通電話,他的眼睛一亮:“你能治愈感染對嗎?”
嫩芽用它的葉片貼住了奧茲的側臉,就像在撫摸他一樣,輕輕柔柔的,帶著一絲癢意。
“你從來沒告訴我你還有這種作用。”
葉片抖了抖,好像在抱怨“你也沒問過我呀”。它的動作纏綿又繾綣,無端的露出一種念念不舍的感覺。
這是一株陪伴著奧茲成長的植物,從他有記憶以來,它就一直在他的身邊。
它是依附著奧茲生存的。
嫩芽與奧茲心意相通,被奧茲那樣溫柔注視著的它就算再怎麼不願意,也隻能緩慢的朝四麵八方開始生長。
人們發現,每一處被鮮血染紅的地方竟然都開始生長出一抹淡淡的綠色,它看上去弱小極了,在微風裡瑟瑟發抖,卻又頑強的卷住那些怪物的身體,將他們困在原地,用身體把他們包裹起來,然後努力的、努力的長出一朵朵花苞。
“那、那是什麼……?”
“好像是白色的玫瑰花?”
玫瑰的每一次綻放,都在消耗著血族的生命力。它是依附著奧茲的存在,自然隻能以奧茲為食。
但是血族的生命是無限的,就算現在被消耗,也總能通過沉睡慢慢修複。
奧茲閉上眼睛,在沉寂中感受著得到了平複的怪物們。
隻有一小部分正在慢慢恢複,可是隻要能恢複,他們就遲早有一天可以變回原來的樣子。
我可以先救助一部分,然後睡一覺恢複一下,醒過來了之後再繼續。
可能需要花很久的時間才能讓橫濱恢複原貌,但是沒關係,他漫長的一生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還有太宰、太宰可以陪著他。
等讓一切都步入正軌之後,他們就可以一起——
熟悉的氣息從背後出現,奧茲的臉上不由自主的掛上了一抹笑容。
他彎著眼睫——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隻要看見太宰他就忍不住想要微笑——轉身,眼底彌漫著無限的溫柔。
“太宰,我成功——”
話音未落,帶著掙紮與痛苦的陌生表情,太宰治似乎在忍受什麼劇痛,渾身顫抖的來到了他的身前。
他的額頭上滿滿都是冷汗,嘴唇白得像是一個徒步穿越撒哈拉沙漠的旅人。
“你以為結束了嗎?”鬼舞辻無慘的身體正在消失,可他仍舊死死的盯著奧茲,嘴邊是猙獰的笑容。
奧茲呢?
奧茲咳嗽了一聲,血珠落到了太宰治的胸前。
那柄長刀沒入了他的身體。
從海平麵上升起的陽光傾瀉在了他們的肩膀上。
——是黎明啊。
長夜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