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做局(1 / 2)

崇都瓷行商會,成立於建寧二年,彼時江陽的永寧港、秦雲港、廣漁港相繼開埠,沿海買辦商行逐漸掌握了銷售的主動權,開始一步步壓低瓷器收購的價格,小規模的窯場和瓷行首當其中受到衝擊倒閉,隨後不可避免地影響到更大規模的窯場和瓷行。為了應對這種境況,各地紛紛成立瓷行商會,彼此團結,才逐步緩和了頹勢,大致穩定了行業環境。

商會會首通常四年一推選,且可以連任,雲陽侯魏餘成因為魏家獨有的薄胎瓷、尤其是薄胎紅釉瓷在業內極富威名,連任兩屆崇都瓷行商會會首,今年本是這一屆的最後一年。

魏雲熙在年前就給商會內各家成員發了帖子,年初六於四合樓擺席,歸還商會的會首印信。

不出所料,不僅雲陽縣薛家和崇都魏家沒派人來,另有近一半的人家沒到。

“他們是什麼意思?想退出商會不成?”高家現任當家高伯元沉著臉明顯表示不快。

高家同在雲陽縣,他出發前特意讓人去打探了一下薛家的動向,知道薛長善已經先一步出發了,如今人就在崇都,卻不出席今天的聚會,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魏雲熙給高伯元續了盞茶,寬慰道:“晚輩人微言輕,諸位叔伯今日能聚在這裡,這份情誼定銘記於心。”

“雲熙呀,你說這話就是跟咱們見外了!”

“是啊,咱們在座的,哪個沒受過你爹的關照,你再這麼客氣,就是打咱們的臉了!”

......

桌上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在開解魏雲熙的同時,何嘗不是也在開解自己。崇都瓷行商會這些年全靠魏侯鎮著,人心才堪堪籠絡住,如今魏侯不在了,商會還能維持著走多久,誰的心裡都沒底。

高伯元顯然也有如此顧慮。以高家如今在崇都瓷行內的威望,應當是最有希望被推選為會首的,然而他卻自認沒有魏侯的威懾力,怕是難以維係住商會的穩定。

“雲熙,你是如何打算的?”高伯元問道。

隨著他發問,桌上眾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她身上,一個大膽得近乎很不理智的念頭在不少人腦海裡湧現。

魏雲熙心神領會,

立馬連連擺手,“我就是替我爹歸還會首印信的,另外還有一件事想和諸位叔伯商量。”

她自小跟著父親在外行走,不僅對家裡的生意了如指掌,父親還經常給她分析崇都乃至全國各地的商情和比較有名的商家,早在發帖子之時,魏雲熙就曾判斷過可能出席的人家,今日一對比,果然和預料的相差無幾。這樣一來,她原本的打算就可以繼續實施了。

聽到她說有事,高伯元和在座眾人不約而同想到了魏家年前一口氣掛出來的那些個鋪麵,大家雖然不太了解魏雲熙的處境,但一聽到她要轉兌鋪麵,就有不少人主動聯係她,有的想借錢給她周轉,有的想接手鋪麵,但卻都被婉言拒絕,愈發讓人摸不著頭腦。

“可是為了那些轉兌的鋪麵?”高伯元問道。他與魏父關係甚篤,看著魏雲熙長大,說起話來便沒那麼多的顧慮。

魏雲熙搖頭,笑道:“不是,那些鋪麵已經找到下家了,馬上就能脫手。我想說的是薄胎紅釉瓷,大年三十那天,老宅把我喊了去,配方已經被他們拿到手了。”

雅間內頓時驚起一片抽氣聲,暗暗低呼難以置信。

高伯元的臉色更是被氣得通紅,想問他們是不是用過繼子嗣相逼,又覺得場合不對,隻能硬生生憋著,心裡把魏家老宅眾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魏雲熙不動聲色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裡,稍稍等他們初步消化了這個消息後,才又接著拋出個更具爆炸性的消息。

“我爹一直想將薄胎瓷,尤其是薄胎紅釉瓷的工藝推廣開來,隻是剛有了個大致的設想,人就不在了。我想繼續做這件事,算是幫我爹完成心願。”

高伯元臉色驟變,猛地在桌下按住魏雲熙的手腕,眼裡滿是不認同。魏家驟失家主,魏雲熙再有資質,穩住家裡的局麵也要一段不短的時間。魏家雖然家底豐厚,但薄胎紅釉瓷是鎮家之寶,有它在,魏雲熙在業內站穩腳跟就會多一重保障,怎可在這個時候亮出來。

顯然,在場眾人也被她這番話給震撼到了。其中也有人和高伯元一樣,設身處地站在魏雲熙的角度,不認同她這麼做,但大多數人第一反應還是難以置信的激動和不可名狀的驚

喜。

魏雲熙輕輕拍了拍高伯元的手背安撫,她之所以沒敢提前和高伯伯說這件事,就是怕他堅決反對,自己沒法順利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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