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樁入室搶劫、跟物流城傷人事件,不過短短三天,被海城警方偵破,圓滿解決。接下來會依法量刑,判處這個犯罪團夥。
……
三天後,又是一個深夜。
金落落出租屋的巷口深處,黑暗裡,貼著牆角蹲著一個帶著黑色帽衫的人。
明明是人類的身體,卻蜷縮成了一團,嘴裡發出呼嚕呼嚕的低聲,像是寒風的嗚咽。
袖子下的貓爪,寂寞的一下下撓著地麵。
它仰起頭,遙遙看向了金落落出租屋的方向,眯起著金色大眼睛,豎瞳成了一條線,又是兩聲含混不清的嗚咽。
漸漸的,眼睛裡浮出水汽,蓄積了眼淚。
回不去家了,喵嗚。
主人去哪裡了?
它已經想辦法幫主人報了仇,為什麼還是回不了家呢。
主人,主人……
“喵嗚,喵,喵。”
黑色帽衫下,嗚咽聲不斷,很像是人類的抽泣哭聲。
高高的身體,縮成了一團球般。
望著巷口外的溫暖,卻不敢靠近。
豆大的眼淚,順著它臉上的毛發滾落,一顆顆砸在雪地上。
這時。
巷口外麵有路人住戶的車停下,車燈很亮,隱約的交談聲。
外麵的動靜嚇到了它,黑暗深處,它手腳並用,迅速爬上了牆。
大大的貓爪緊緊扒著欄杆,掉在沿街樓外。
它戀戀不舍的回頭,看看女孩子金落落的住處,抽泣著喵嗚一聲,迅速朝外麵竄去。
回不去家了,它隻能去找地下停車場幫過它的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身上好暖,像是主人身上那麼暖,還有好多好多的靈力,讓它覺得舒服。
……
……
蘇小然在仁愛醫院又住了三天,徹底康複,整個人又生龍活虎起來。
出院的那天,是卡卡來接的她。
說是薑淮已經結束在《午夜來客》綜藝拍攝,要去趕幾個活動,兩天後才能回海城,這時間蘇小然可以自由安排時間,算是班休。
從那晚在病房裡跟薑淮分開後,蘇小然已經有三天沒見到雇主薑淮。
不過,薑淮既然都這麼安排,她就抽時間回了一趟宜城的【福緣來】。
跟老爺子說了在海城經曆的事情,老爺子也很是唏噓。
蘇小然又順道去了四象山,照常給阿纓他們送了符咒跟一些修煉的東西。
阿纓纏著蘇小然詢問,她這幾天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弄得她之前心緒不安,都沒法安心修煉。
蘇小然沒想到狐尾還有這樣的作用,在阿纓的逼問下,隻好坦白,一句帶過了自己發生的事情。
哪隻阿纓聽罷,美豔無雙的臉當即沉的厲害,豁然站起來,擼起袖子,殺氣騰騰著就要衝去海城,跟黃莉一家乾架!
她跟蝕月兩個人,連哄帶勸,好話說儘,才把衝動暴躁的阿纓給拖回來。
蘇小然小臉帶笑,再三表示自己安然無恙,沒出什麼大事。
氣得阿纓罵她沒出息,白皙的手指一下下都要戳到蘇小然腦門上,訓她被妖怪欺負了都不還手!簡直丟儘了她的臉!
蘇小然嗯嗯啊啊的答應,連聲說著是是是!
足足被訓半個小時,訓的蘇小然跟吃了黃連般,臉兒都白了。
阿纓原本怒氣衝衝的臉,緊接著又一變,扭頭抱著蘇小然嚶嚶嚶起來。
“死鬼,你要是出點事,讓我們怎麼辦啊。你要是死了,我可不去給你收屍,你的魂兒也彆回來找我們。到時候,我跟蝕月四寶就一起搬走,隨便去找個山頭地界兒,再也不回來了!”
一邊說,一邊哭得眼淚劈裡啪啦的。
旁邊的四寶也跟著抽抽鼻子,大眼睛眨眨冒了水汽,“小然姐姐!”
一下子抱住蘇小然的腰,跟著埋頭一起哭。
蘇小然嬌小的身體,肩頭掛一個,腰上掛一個,動都動不得了。
於是。她隻好承受了阿纓跟四寶半個小時的哭泣暴擊。
迫不得已的拿出全身本事開哄,這邊哄哄大的,再轉頭哄哄小的。
忙的上躥下跳著,秀氣鼻尖都冒了汗,才讓他們停了哭泣。
阿纓哭罷,用那雙魅人泛紅的狐狸眼望著她,拉起她的手:“你要是再不小心的保重自己,下回我再感應到狐尾有事的話。我就帶著蝕月下山找你,到時候不管是海城還是宜城,都要攪它個亂七八糟。哼。”
蘇小然瞄著阿纓眼尾的赤紅,撲哧的笑出聲,“嗯嗯,知道啦!”
阿纓又把蘇小然摟進懷裡。
不舍的抱了一會兒,才趴在她肩膀上,輕聲認真說:“小然,我跟蝕月到了修煉關頭,可能要帶著四寶一起閉關一段時間,過幾天,你就不要再上山。”
“這幾個月,一定跟要保重自己。”
蘇小然點頭,拍拍她的後背:“好,放心吧。你們又不是第一次閉關,等夏天來的時候,我再來。”
阿纓抬手順順蘇小然臉頰邊的長發,勉強露出一個笑。
他們閉關的話,是不會留在山神寺廟的,會進入四象山最深處,那是連蘇小然都沒去過的地方。
時間可能一兩月,也可能四五個月。
這期間,是斷絕外界一切聯係的。
……
天色將黑。
阿纓千叮嚀萬囑咐,送走了蘇小然。
蘇小然站在四象山腳,轉身回望。
昏暗的天色下,看到蝕月阿纓他們並排站著。
在冬日灰色且光禿的樹林裡,灰衣短打,紅裙搖曳,好看的像是一幅畫。
蘇小然笑笑,腳步輕快的離開。
回去找老爺子拿了符咒跟血砂,又把鮫人淚交給老爺子保管,匆匆回海城。
她除了要去給黃莉送符咒,還要跟她學習入夢術。
然後又給自己買了一套今年最新的教材跟考試資料。
她還惦記著薑淮之前說的,會給她要一個海城大學的名額,隻要她分開的考試,能及格就好,就可以進入海城大學。
蘇小然今年不過剛剛十八歲而已,她還是很想跟同齡人一樣去大學。
前提是……她能考上。
蘇小然回了酒店,她身上隻有薑淮之前給的房卡,所以隻好選擇進了薑淮的房間,按照薑淮之前說的,又打電話給前台要了一份晚餐。
趴在桌邊,一邊吃著蝦餃,一邊啃著對她來說晦澀難懂的考試題。
酒店房間門,傳來了密碼解鎖的聲音。
蘇小然叼著蝦餃,扭頭看過去。
薑淮跟宋林說著話,一前一後的進來。
宋林一見她,笑起來:“小蘇先生從宜城回來啊!”
蘇小然的儀態實在不怎麼好,光著一雙跟玉似的小腳,一條褲腳還擼到膝蓋處,一手抓著蝦餃,另一隻手抓著習題,嘴裡含含混混的咀嚼,嘴角全是油花兒。
薑淮幽沉無波的視線掃過來,定格在蘇小然臉上。
他跟蘇小然有五六天時間沒見了。
自從那晚,在醫院跟黃禮的談話後。
想到談話的內容,他目光在一瞬間複雜起來,眉心微蹙。
淡冷的彆開了頭,不讓自己再去看蘇小然。
蘇小然也是剛意識到,這是人家雇主的房間。
她有點過於放鬆,原形畢露,這樣太不禮貌了。
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下來,蘇小然放下蝦餃,穿好鞋子,擼下褲腳,極漂亮的小臉才露出燦笑:“薑先生、宋先生,你們回來啦!有沒有吃飯啊,這裡還有蝦餃跟海鮮粥。”
宋林笑著走過來把手裡的包放下,“吃過了,今天去談劇本,跟阿淮在外麵吃的。”
“哦哦哦。”蘇小然連連點頭,瞄了一眼走向房間開放式吧台的薑淮。
她總覺得,雇主好像很不高興啊,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宋林解開西裝紐扣,走過來坐下,跟蘇小然說:“馬上年關,各種年底盛典、跨年晚會、還有新年活動,阿淮的工作安排的很滿。小蘇先生要是覺得無聊的話,可以自己去海城玩玩,到處轉轉。”
蘇小然指了指麵前的教材跟試題:“我不無聊啊,我有事情做的。”
宋林探頭瞄過來,頓時笑了:“小蘇先生真的很努力。”
蘇小然點頭:“那當然,我不能辜負薑先生對我的信任,給我的機會啊。”
不遠處。
背對著蘇小然的薑淮,如鬆的肩背挺直,慢慢喝了口水,喉結性感滑動兩下。
宋林又誇讚兩句,甚至過來指點蘇小然兩道題。
薑淮放下玻璃杯,修長漂亮的手指按著紐扣,把襯衫往下解了一粒,也走回客廳。
蘇小然抬頭,目光不經意落在薑淮手上,頓時從椅子上跳起來。
“薑先生,你手怎麼了!!”
她聲調拔高,把宋林跟薑淮都驚了一下。
薑淮低頭,掃過自己包著的手背,眼神淡然,沒怎麼放在心上。
宋林接話道:“哦,這是那天,阿淮在醫院的地下停車場,被一隻流浪貓抓傷的,小蘇先生不要擔心,阿淮已經打過破傷風還有疫苗了。”
蘇小然丟下試題,朝薑淮走過去,小臉嚴肅:“破傷風跟疫苗可不能治本啊!”
宋林疑惑:“不行嗎?醫生說疫苗打的及時。”
衝到薑淮麵前,蘇小然吃過蝦餃,油乎乎的小手,一把抓住薑淮的修長漂亮的手指。
薑淮隻蹙了下,沒有躲閃。
蘇小然趕緊拆開薑淮手背上的紗布,看到了他冷白皮膚上的三條抓痕。
血色鮮豔,尤未愈合。
這種抓傷,又是被醫生處理過的。
正常來說,兩天內傷口就該凝結,五六天很有可能都長好了。
可薑淮的手背,仍像是剛被抓過一樣,不僅沒有一點愈合的跡象,傷口還非常新。
宋林跟著走上前,也皺了眉:“咦,阿淮,你這怎麼還沒愈合啊,都這麼多天,不應該啊。”
薑淮也是一怔,淡冷道:“我沒注意。”
蘇小然抿著嘴角不吭聲,轉身走到自己沙發邊,翻出自己的小黑布包,拿出之前用在薑潮額頭的血砂,又走回來。
宋林吃驚:“小蘇先生,你這是……”
蘇小然動用了她小黑布包裡的東西,那就證明,事情肯定不同尋常。
“難道又是靈異事件嗎?”
蘇小然問:“這裡還有乾淨的紗布嗎?”
宋林點頭:“有,這酒店房間都備有簡單的醫藥箱,我去拿。”
蘇小然讓薑淮坐下。
用血砂塗在他三條抓痕之上,拿著宋林找來的紗布,給他纏好。
血砂一觸到他的傷口,薑淮就感覺到了麻癢與刺疼,像是有無數隻小螞蟻,要從傷口裡鑽出來,讓他忍不住的想要把手背上的紗布扯下來。
蘇小然做這事的時候,宋林也不敢再出聲打擾,坐在旁邊安靜等著。
她看看薑淮蹙著的眉心,安慰道:“薑先生忍一忍哦,我知道很不舒服,但是這樣才能治好這傷。”
幾分鐘後。
蘇小然解開了紗布。
宋林在旁邊低呼一聲,眼睛都瞪大,“這……這又是什麼鬼啊!”
隻見蘇小然剛才塗抹上去的血砂,都變成了黑色。
薑淮原本血色鮮豔的傷口,也滲出了黑血。
蘇小然不吭聲,認認真真的把第一次的血砂擦掉,繼續給薑淮用新的。
對於薑淮來說,依然是麻癢跟刺痛。
又是幾分鐘後。
紗布解開,仍舊是黑色的血砂跟血液,擦乾淨,再用第三次。
如此反複,直到血砂顏色不變,薑淮傷口滲出的血也變成紅色。
蘇小然才用酒精給他衝洗乾淨血砂跟傷口,鬆了口氣:“好了,這樣很快就可以愈合。”
宋林這才敢問:“小蘇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難道是阿淮又遇到靈異事件了?”
蘇小然收拾好自己的小黑布包,點點頭:“嗯,是。”
宋林嘖了一聲:“靠。”
黃莉的事情剛平息,大家都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呢,又有臟東西找上門來。
這日子簡直不讓人安生了。
薑淮擦乾淨自己的手背,低聲說:“我這幾天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適,也沒覺得有什麼東西纏著我。”
蘇小然歪著頭想了想:“可能是因為,這次的邪祟不是衝著薑先生來的吧,它的目標不是薑先生。“
薑淮說:“那隻小黑貓?”
蘇小然疑惑:“薑先生給我好好講講那個抓傷你的小貓吧,它是什麼樣子的,怎麼傷了薑先生。”
宋林也跟著屏息凝神,視線放在薑淮身上。
薑淮回想起那晚的地下停車場,“是個流浪貓,身上有傷,應該之前被人打過。通身全黑,眼睛是金黃色的。看不出品種,應該就是很常見的家養貓。”
宋林聲音拖長,有些莫名:“原來是小黑貓啊。”
向來民間流傳的故事裡,通身黑色的動物,像是黑貓、黑狗、黑雞,都是有些神神秘秘的。
蘇小然說:“是它主動襲擊的薑先生,很突然嗎?”
薑淮淡聲:“它一直衝我叫,似乎是要吃的要喝,可我給它麵包,它沒吃,衝過來抓了我一下,就跳走了。”
“那小黑貓,是精怪嗎?還是邪祟?”
蘇小然搖頭:“不好說,但是肯定不是一般黑貓就對了。既然不是衝著薑先生來的,那它又為什麼要傷薑先生呢?”
宋林問:“是不是誤傷呢?”
蘇小然聳聳肩,表示自己暫時也不清楚。
就在三人說著話。
“嘭——”
星級酒店的落地窗上,發出一聲悶響,像是有飛鳥迷路,狠狠撞上來了。
這聲音驚的三人同時轉頭望去。
黑夜中,玻璃幕牆外上,邊緣趴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臥槽,那是什麼!!”
宋林一個大男人,罵著臟話,嚇的直接從沙發上跳起來,渾身汗毛炸起。
蘇小然豁然起身,反身去抓骨笛。
這時。
一聲綿綿貓叫,回響在整個星級套房。
“喵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