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柏軒的手輕輕撫上了那片白皙的頸子,入手是溫潤的觸感,內心所有的黑暗在這一瞬間被瓦解四散。
“你——”察覺到脖子上異樣的感覺,許小米覺得自己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靈敏地退後了一步,捂著脖子站直身體,可看那個沙發上的人,還是那副醉噠噠的鹹魚樣子。
許小米歎了口氣,她不跟醉鬼計較。
她將熱水放到茶幾上,又從廚房把熱好的粥端過來。臨走上樓梯,心裡還是不放心,再拿了挑小毯子蓋在了他的腹部。
這樣就算在沙發上睡一晚,應該也沒事。許小米滿意地點點頭,安心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不知道自己後,陳柏軒摸著身上的小毯子,輕輕地笑了笑,漆黑的眼眸中是不為人知的狠厲和偏執。
他,不想放開,也絕對不會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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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一大早,許家的門鈴就被按響了,張嬸打開門,發現是一個看著有些瑟縮的女人。
女人穿著很老舊,麵容帶著點去不掉的愁苦,見到她後有點拘謹地問:“是小米家嗎?”
來人正是林大嫂,她翻來覆去一晚上,還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道坎,她做不出眼睜睜就當沒看見的事來。
哪怕之後小姑子會把氣撒在她身上,她也認了。
因此,她咬咬牙,天剛亮就起來給一大家子做好了早飯,趁著時間還早,趕緊出門去了記憶中那姑娘住的地方。她隻知道小姑子喊這姑娘叫小米,也不知道人家會不會相信她。
也罷,就求個問心無愧,林大嫂摩挲著手裡疊成方塊的紙,繼續說道:“嫂子,我有重要的事找她,得跟她當麵說……”
看著她臉上遮掩不住的擔憂和愁苦,看著不像是來尋事,張嬸想到當年的淒苦無助的自己,心不由軟了軟:“小姐不在家,你進來說吧!”
接到張嬸電話時,許小米才剛剛起床。聽說有人找她,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本來今天她就打算回許家陪陪豆豆,正好過去看看。
想到還住在許家的何千霖,許小米決定避著陳柏軒,自己一個人開車過去。
陳柏軒昨天喝醉了,今天就該休息休息,多睡一會。對此,許小米十分心安理得。
可沒想到,一出門,就碰到了晨練回來的陳柏軒。
他看起來完全沒有了昨晚的虛弱,被汗濕的頭發向後梳著,露出了飽滿的額頭,俊美的五官在陽光下更顯耀眼,看著倒像個朝氣青年。他身上穿著一件寬鬆的t恤,汗水從脖子一路滾到性感的鎖骨,露出的臂膀的曲線簡潔有力。
他看著許小米心虛的樣子,眯著眼睛問道:“你要去哪裡?”
許小米沒想到他精力這麼旺盛,宿醉之後還能一大早起來鍛煉身體,這會隻好尷尬地說:“我回許家一趟。”
陳柏軒點點頭,許小米鬆了口氣正準備出門,就聽他說:“等我一會,我們一起去。”
許小米趕緊搖頭:“我自己去就好,你在家好好休息,或者去醫院掛個號看看胃也不錯。”
陳柏軒露出一個堪稱罕見的微笑,說道:“一起去吧,我一個人去爸不會讓我見豆豆。”
說著,還微不可查地加重了聲音:“還是說,我不能去?”
是的,你不能去,許小米在心中麵無表情的說。可他要去看豆豆,自己沒理由攔著啊!
雖然他笑得很好看,許小米總覺得心裡慫噠噠,根本不敢反駁,隻好等陳柏軒洗漱完一起上了車。
路上,許小米在心裡把各路神仙都求了一遍。
然而,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今天是周六,住在許家的何千霖不正在吃早飯。他今天不需要上班,又因為倒時差,起得不算早。
一進門,四目相對,就是死一般的寂靜。
陳柏軒還是那樣麵無表情,而何千霖拿著土司片,臉上的笑容沒有一絲變形。
兩個人都雲淡風輕到讓許小米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但空氣裡的尷尬正不斷蔓延開來。
許小米簡直不敢去看陳柏軒的臉,他認識何千霖嗎?他知道自己被強取豪奪是因為一張臉長得像嗎?!!
還有何千霖,天哪!她對不起許爸爸,可能要把他這半個兒子給嚇到立馬跑路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誰也不先開口說話,氣氛陷入了一種古怪的凝滯。
張嫂從廚房出來,把煎得金燦燦的蛋放到桌上,擦了擦手,看到幾個人誰也不動,便開口打破了這片寂靜:“小姐,早飯吃了嗎,今天有皮蛋瘦肉粥,還熱乎著。跟姑爺一起坐下吃點吧!”
有張嬸的救場,許小米趕緊說:“張嬸我等會兒再吃,不是有人找我嗎?”
張嬸有些好笑地看著她:“找你的人在客廳,早飯可不能不吃,會生膽結石的!”
“我這就過去,早飯就……就勞煩張嬸盛兩碗粥到客廳,我跟那個人一起吃。”說著,許小米快步向客廳走去,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她現在就想跟鴕鳥一樣,先逃避一會這令人無比尷尬的翻車現場。
陳柏軒向來淡漠,不是惹事的性子,何千霖也溫文爾雅不會讓人難堪。他們兩個人單獨相處,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吧?
看著她急匆匆的身影,張嬸笑了笑:“小姐今天還是這麼有活力,姑爺早飯吃中式的還是西式的?”
陳柏軒拉開椅子坐到了何千霖的對麵,回張嬸道:“和平時一樣就好,勞煩張嬸。”
許小米走到客廳,等著的是一個看起來四十左右的女人,她拘謹地坐了沙發一個小角,許小米確定自己沒見過她。
見她焦急的樣子,許小米問道:“大姐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林大嫂一愣,她找的不是眼前這個漂亮姑娘啊!林大嫂抓緊了手裡的紙說:“我是找一個叫小米的姑娘,應該不是你。”
許小米笑了笑:“我就是許小米,大姐你沒找錯人。大姐你吃早飯了沒,等下一起吃點嗎?”
林大嫂長大了嘴,這姑娘的相貌跟她記憶中的差彆也太大了!而且,人也變得更有禮數。那會那姑娘來自己家,臉上全是戾氣,除了與小姑子說話外,對其他人都不理睬。可有次自己不在家,小妮倒茶的時候不小心弄濕了她的裙子,小姑子要罰小妮,被她一句“無所謂我衣服多得很,不差這一件”就放了過去。
因為這件事,就算她來這一趟,肯定要被林嬌怪罪,也沒辦法昧著良心不來。
林大嫂把從林嬌房裡偷偷拿的幾張紙遞給許小米,局促地笑了笑:“我不餓,這次過來是想讓你看看這個要不要緊。”
見許小米接過了紙,林大嫂咬了咬牙,有些為難地繼續開口說:“我沒什麼見識,看嬌嬌她打印了那麼多份,我心裡總覺得不安心。姑娘你看看,要是不好就跟嬌嬌說說。”
這一張張紙上都是她跟劉文彬姿態親密的照片,有比較模糊的自拍,也有用相機拍的。
這些照片的來源不是劉文彬還能是誰?
想到林嬌突然非要她去的同學聚會,甚至一開始連賣她的“美爾雅”都顧不上,許小米冷笑了一聲。
沒想到,周可欣的朋友還真不少,自己身邊的尤其多。
看到這些照片,許小米對同學聚會那天她們想做什麼,心裡也有了數。
把這些紙又疊在一起,許小米感激著看了特地過來的好心人,問道:“您是林嬌的?”
林大嫂看著更加局促了,低聲說:“我是她的嫂子。姑娘,我不是為了彆的才來,能幫上忙就好。就是,能不能不要告訴嬌嬌,她知道了又會朝小妮撒氣。”
許小米輕輕將林大嫂按回椅子上,安撫地說:“大嫂你彆緊張,小妮是你的女兒嗎?”
林大嫂點點頭:“還得多謝姑娘你,上次沒讓嬌嬌罰小妮。”
許小米看著她手上的傷口,哪裡看不出林大嫂的日子不好過。
許小米糾結了一番,還是問道:“大嫂,林嬌這幾年應該賺了不少錢。可看您這手,您在林家過得好嗎?”
林大嫂被這麼一說,眼淚差點克製不住掉了下來:“我,我挺好的。小姑子讓家裡有錢了,我有什麼理由不開心呢?”
她手上有著被化學試劑腐蝕的痕跡,指甲蓋都微微泛著黃色。
許小米歎了口氣,還是說出了殘酷的真相:“林嬌賺的是黑心錢。您聽說過‘美爾雅’嗎?”
林大嫂的手抖了抖,她知道小姑做的這個品牌。她平日裡除了要照顧家裡,還要去小姑的那個小作坊裡幫忙。
她已經儘量將那個地方打掃乾淨一些,但就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屋子,連吃飯上廁所都在裡麵,怎麼乾淨的起來!更不要說。其他做事的人指甲縫裡都有汙漬,那些加進去的東西更是刺鼻地讓人作嘔。
這樣做出來的產品怎麼能給人用?
可她向來性子柔順,不敢去舉報,隻好艱難地道:“我,我知道。那不是什麼好東西,姑娘你可千萬彆再用。”
看著軟弱又不失善良的林大嫂,許小米給她倒了杯茶:“大嫂,林嬌做的那東西是害人的,會讓人爛臉,我們不該助紂為虐。”
林大嫂聽了,麵上顯出了幾分急色,要是小姑子以後不做最好,可這是壞了家裡來錢的生意,她跟小妮該怎麼辦?
似是看出了她的擔憂,許小米繼續說道:“大嫂,她賺了這些黑心錢,你和小妮過得好嗎?應該有不少受害者找上門了吧!”
林大嫂一個哆嗦,這兩年,確實有人找上門,那幾個姑娘臉上紅腫不堪,一張臉毀了大半,其中一個氣急之下差點弄傷小妮。
看到那些姑娘的駭人模樣,她這樣對小姑子說過不要再做了,可小姑子說她多管閒事,讓她有本事就賺錢回來,沒本事就閉嘴,彆沾了光還清高。
想到這,林大嫂心裡就難過得要命,她和小妮算沾到哪門子光?
她和小妮過得好嗎?她正正緊緊出去打工,小妮的日子也不會過得比現在差。
想到這,林大嫂突然有些醒悟,她到底在擔心什麼?為什麼遲遲不敢帶著小妮離開?
看著林大嫂突然堅定起來的表情,許小米笑了笑,將張嬸拿過來的粥推到她麵前,溫聲說:“先喝點粥,我們慢慢說。沒了這黑心生意,您和小妮的日子往後肯定會越來越好。”
……
另一頭,陳柏軒和何千霖麵對麵吃著早飯。
等張嬸端上早點又回到廚房,何千霖喝了一口咖啡,肯定地說:“你和小米並不合適。”
陳柏軒不為所動:“合不合適該由我們來評判,與外人無關。何學長,當初是你把不想要的粘手的球砸在我身上,難道現在你又後悔了?嗬,不覺得太晚了一些?”
何千霖的表情還是那樣完美無缺:“學弟你在說什麼?很抱歉我聽不懂你的話,可能是好幾年沒回國了,希望學弟不要介意。”
陳柏軒喝了口粥,向來仙氣十足的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張奇,李良,吳旋,還需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何千霖的臉沉了下去,下一秒又恢複成那番如沐春風的模樣:“陳學弟,你是個聰明人。想用這些不知所謂的名字來威脅我,就太天真了,你對小米就全無隱瞞嗎?我想,許叔叔說不定有興趣了解一下某些事,比如,你在宏宇非同一般的地位,陳學弟,才能如此出眾的你真的是個小經理麼?據說,你們劉總可是唯你是從啊!”
陳柏軒麵色出常,淡淡地說:“何學長,我也聽不懂你的意思。總裁信任我是我的榮幸,希望學長能為我受重用而感到開心。畢竟,我和如此灑脫的學長你不同,我還有家要養。”
聽他這麼說,何千霖捏著刀叉的手緊了緊,意有所指地說:“最好是這樣,學弟你可要小心,不要露出一點把柄,不然……”
陳柏軒直視著他的眼睛,看起來絲毫不心虛:“這句話也同樣送給學長你。還有,學弟不才,還有一句話想提醒學長。”
何千霖有些意外,沒想到當年高傲的小蘿卜頭現在倒是長出了爪牙,他有些好奇地問道:“哦?不知學弟有何指教?”
陳柏軒拿起杯子喝完最後一口牛奶,垂著眼眸輕聲說道:“談不上指教,隻是一句忠告,沒有什麼會在原地一直等你。”
比如說,真正的許小米。
何千霖手一歪,刀與碟子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他臉上仍是帶著寬和的笑容,像是在看不懂事的晚輩:“我也有句話送給學弟,笑到最後才是贏家。”
說完,兩個人都直視著對方,目光仿佛帶著球狀閃電,力圖用眼神讓對方心虛退卻。
突然,何千霖拿著勺子攪了攪咖啡,有些疑惑地溫聲道:“不過,學弟,聽說你和小米結婚的時候很不情願,現在應該也不喜歡她,為什麼還要勉強一起過?”
陳柏軒一看他突然變回人模狗樣的樣子,哪還能猜不到他想做什麼,依舊淡淡說:“人總會變的,小米現在很好。倒是學長你,到現在還是孤身一人,倒是傷了不少追求者的心吧?我還記得那會,趙萱學姐……”
何千霖的臉微不可查地黑了黑,陳柏軒不是很清高自傲不識人情世故嗎?怎麼說話句句帶刺,各種戳人痛點?
陳柏軒用紙巾擦了擦嘴角,回頭一看,果然是許小米走過來了,他眼帶挑釁地看了何千霖一眼,轉過身對著許小米時又恢複了慣常的謫仙模樣:“豆豆呢?”
嗬,何千霖裝模作樣有什麼用,他可是有王炸的男人。
許小米一直知道陳柏軒對豆豆的在意,也因此,她從來沒有把他當成真的可疑分子來懷疑,也沒有叫許爸爸查過他。
她還沒開口,何千霖遞了一杯橙汁過來,溫和地說:“要不要再吃點早飯?橙汁張嬸剛剛榨好,嘗嘗看,是不是以前那個味道?”
許小米下意識接過橙汁,又被陳柏軒塞了一杯牛奶。
陳柏軒還是那副淡淡地樣子:“她現在早上習慣喝牛奶,補鈣。”
許小米在客廳剛灌了自己半壺茶,又喝了一碗皮蛋瘦肉粥,看著手裡這兩杯東西,她是哪個都喝不下。
她假裝無意地把兩隻杯子放回桌上,隨便找了個話題:“看來你們相處地很開心,哈哈。”
說完,她覺得自己涼噠噠,她,許大財主,對著青梅竹馬白月光和被強搶的大老婆說,你們相處的不錯。
這到底是哪裡來的渣男台詞!
陳柏軒彆有深意地看了何千霖一眼,對許小米說道:“確實,何學長說的話很有哲理,我很佩服他。小米,你也很佩服何學長嗎?”
聽他這麼說,許小米總覺得渾身不對勁,以前陳柏軒都是連名帶姓喊她的,現在這麼黏糊糊地喊“小米”?
太可怕了!
難道這就是雄性生物覺得地盤被挑釁之後會產生的應激反應?
她該怎麼回答?
佩不佩服都讓人無法說出口!
陳柏軒漆黑的眼眸沉了沉:“怎麼,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的禿頭作者已經不複存在,現在出現在小可愛們麵前的,是我——鈕鈷祿·日萬!!!!
心機狗之間展開了第一次交鋒,平局ing
綠霸終於棋逢對手!!!然鵝綠霸也日漸進化,成熟(biantai)了起來
就,好不容易這麼粗長,我,鈕鈷祿·日萬想要小可愛們的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