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不知所措的第二天(1 / 2)

他步子邁得很小,右腳明顯有傷。

林知安立在旁邊看,總覺得這個時候她應該做些什麼,便抬起了手,往前走了兩小步,“用不用我扶你?”

男人先是停頓了一下,視線下移至她的手背,嘴角依然彎著,但林知安莫名覺得他不喜歡彆人碰他。

男人嗓音低緩:“會弄臟你,我自己來。”

他衣服上的血還未乾透,隻要挨上去,一定會沾上一些。

林知安沒有接話,安靜地幫他開了門,又拿椅子給他當拐杖。

他握上椅背的瞬間,椅子因為力道不勻翹了起來,看得林知安膽戰心驚的。

“我……我還是扶一下你吧。”

林知安掌心挨上他手臂時,感覺溫度有些熱。

“謝謝。”

他抬起頭,狹長的眼睛彎了彎。

眉尾的血漬隨之一動,有種詭異的溫柔。

林知安把他扶到沙發上後打開客廳所有的燈,房間瞬間變得很亮。

“我,幫你去找藥。”林知安扶了下眼鏡。

“好。”

住進來時,房東太太曾送過她一個醫藥箱。

說是上下山時常會有磕磕碰碰,鎮上診所又很遠。家裡備點常用藥,可防不時之需。

明明之前整理時還見過。

林知安下意識甩了甩手腕,指腹上仿佛還殘留著男人滾燙勁瘦的肌肉觸感。

這是她幾個月來第一次和異性近距離接觸,不太適應。

她蹲下.身,終於在角落裡看到那個白色塑料盒。

盒子頂上有個把手,她以為盒子是扣實的,結果一提,裡麵的東西“嘩啦”全散出來了。

林知安手忙腳亂地彎腰撿,感覺身後有道清清淡淡的目光看過來,莫名緊張。

“對不起……我馬上弄好。”她輕聲道。

“彆急,慢慢來。”

男人和善地寬慰她。

林知安抱著藥箱走過去,不知道具體要用到哪些,一樣一樣全都羅列了出來。

然後等男人開口。

但等了很久,他都沒說話。

安靜中,林知安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

抬起頭發現他正緩慢地解襯衫扣。

可能是太疼了,姿勢十分怪異。

“能幫我一下麼?”他垂下手,表情無奈

林知安發愣,“為什麼要脫衣服?”

“不脫衣服怎麼上藥?”男人輕笑兩聲,低磁的嗓音仿若春夜暖風,似有若無地拂過心尖,勾得人癢癢的。

“哦……哦,對。”

林知安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要打繃帶。

走到沙發邊緣,彎下腰,大半影子蓋在男人身上,兩隻手分彆捏著襯衫的扣子和衣麵,上麵還殘留著他的體溫。

此時兩個人都沒說話,房間裡安靜極了,林知安都能聽到他的呼吸聲。

她解紐扣的動作很慢,小拇指不自然地翹起來,儘量不碰到男人逐漸裸露的皮膚。

瓷白的燈光將畫麵照的一清二楚。

女生手指特有的細白軟嫩和男性勁瘦有力的軀體形成強烈反差,若是沒有那片驚人可怖的血跡,應當是個很香豔的場景。

解開衣服後,林知安盯著他腰上那條皮帶,囁喏道:“你……腿上有沒有傷口?”

“上衣就好。”

林知安無意間對上他看穿一切含笑的眼睛,瞬間移開,耳朵微微發紅。

“能用碘酒幫我做下消毒嗎?”

“這瓶?”

林知安背過身,指著黑色包裝的。

男人目光落在她的耳垂悠悠打轉一圈,再看向桌子,“不是,是右邊第二瓶。”

“好。”

林知安蹲下來,看著一片傷口有些無從下手。

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麼,才會被傷成這樣。

身上刀口多且雜,胸膛往下基本上沒有一塊好地方。

不過施害者好像沒真想要他的命,每一刀都不太深,但足以折磨人。

林知安看著覺得疼,眼眶濕漉漉起了霧。

“你哭了?”

“嗯?”

林知安下意識摸了摸臉頰,自己也沒意識到流淚了。

她隨意地用手背擦了一下,怕他誤會,喏喏地解釋,“不……是,我沒有哭,就是有些困,燈光太亮了。”

“我去拿點東西。”她站起來,把棉簽扔進垃圾桶,轉身走向洗手間。

林知安從小共情能力就很強,電視上的人哭她就跟著哭,主角被欺負太過會因為代入感過強憤怒棄文,即使遇到馬路上那些坐著輪椅的殘疾陌生人,她都不敢看第二遍。

剛才她沒控製住情緒,代入受害者身份流淚了。

男人目

光淡淡地掃了一眼天花板,再看向林知安消失的方向,垂眼輕輕慢慢地看著自己受傷的地方,表情平靜地仿佛受傷的人不是他。

“不好意思,久等了。”林知安洗完了臉,指縫還留有水汽。

“沒事,你可以重一點,我不怕疼。”

他語氣柔得像在和孩子說話。

林知安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溫柔細致的人,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的眸色極黑,猶如望不見底的深淵,藏住了所有喜怒哀樂,讓人覺得難以接近,然而在燈光下,黑的外層又像塗了淺而透明的釉,毫無攻擊性。

就好像無論誰做什麼,他都不會生氣。

上學時林知安接觸的男孩子大多粗心隨意,很少像他這樣有謙謙君子風度的。

她看過去,男人便笑起來。

“那我……開始了?”林知安晃了晃棉簽。

“嗯。”

他不是話多的人。

也可能是累了。

林知安覺得這樣很好。

她不用提著神去接話,也不想探尋他的**。

有時候知道得多並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明天他應該就會離開了吧。

做完消毒後林知安擰好碘酒瓶的蓋子,偷偷觀察男人的長相。

他手腕搭在眉眼處,細長勻稱的五指鬆鬆蜷著,拇指下是高挺的鼻梁,薄唇輕抿。因為是仰著頭靠在沙發上,下頜線便清晰地暴露在白熾燈下,利落地延伸至耳朵下方。

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他手指動了一下,陰影從眼睫移開一半。

林知安一驚,立刻低頭假裝收拾廢棉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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