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什麼反應。
窗外淅淅瀝瀝下起小雨,雨點拍打樹葉的聲音顯得房間裡安靜極了。
男人呼吸綿長,好似睡著了。
林知安把帶血的垃圾袋紮成一團,放在門角。
出於禮貌,她給男人光著的上半身蓋上一床沒用過的薄毯,調高空調溫度。抱起電腦和數位板輕手輕腳溜進臥室,想了想,把許久不用的安全插銷抵在門下。
等到屋子全黑了,原本睡著的男人緩緩掀起眼皮,麵朝緊閉的臥室門許久,最後低下頭,神色淡淡地看著身上的薄毯,不疾不徐地摩挲。
*
第二天早上天空隔著窗簾灰蒙蒙的,沒有太陽。
林知安搓搓眼坐起
來。
這一晚上她醒過來好幾次。
一想到外麵有陌生人她就睡不安穩。
即使門是鎖著的,依舊不自在。
她站起來敲了敲壓麻的腿,拔出安全插銷,打開一條縫,輕手輕腳走出去,想看看那個人。
這種感覺就像前一天夜裡撿回一隻受傷的小貓咪,第二天看它死沒死一樣。
男人修長的身體窩在沙發裡,本不寬敞的空間幾乎被填滿了。
他身高應該高於185cm,寬肩窄臀,頭身比很好。
林知安踮著腳尖來到茶幾前。
男人唇色比昨天紅,薄薄的兩片,不笑時看著有些涼薄。
他睫毛很長,蓋下兩頁陰影,許是內雙的關係,此刻眼皮上有兩道細長秀氣的褶。
他實在太安靜了。
像沒有了呼吸。
林知安靠近他,鬼使神差伸出食指,去探他的鼻息。
男人驀的睜開眼,抓住她的手腕。
林知安心口猛地一跳,鼻翼擴張,不知所措地定在原地。
他眼裡有紅血絲,看起來也沒睡好。
注視她的黑眸直白幽靜。
“我……”
林知安想解釋點什麼,然而突然什麼都堵在喉嚨裡說不出來。
就在她緊張得呼吸急促時,男人倏然笑開,溫和詢問:“是不是我臉上沾什麼東西了?”
見他笑,林知安鬆了一口氣。
就在剛才某一瞬間,她還以為他生氣了。
現在看來是自己多想。
不過她幾分鐘前的行為確實十分失禮,若換成是她,指不定早跳起來以為對方圖謀不軌了。
“對不起……我,我怕你……”
那個詞有點不祥,她抿抿唇不敢看他。
男人薄唇微勾,嗓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好似一點都不避諱:“你昨天做的很好,我其實傷的不算重,不會死。”
他一鬆手,林知安就迅速退後了兩米。
被握住的那處燙得驚人。
果然男人和女人的力氣完全不一樣。
即使他還在生病,抓著她的力道一點也不小。
林知安扶了下眼鏡,手腕肉眼可見紅了一圈。
她揉了揉,猶疑地提醒:“你好像發燒了……”
“要不……我送你去醫院?”
怯怯的試探。
男人精神比昨天好多了,他坐起來,掃了林知安一眼。
那短短
一瞬像是望著一隻有趣的活物。
但他很快就移向了窗外。
雨還在下。
“可以借用你的手機給我朋友打一個電話嗎?”
“……哦,好。”
林知安遞過去。
男人一動,身上薄毯就滑了下來,露出性感好看的鎖骨。
她禮貌地側過頭。
短暫的安靜後,男人極淺地搖了搖頭,有些惋惜:“沒信號。”
林知安接回手機。
屏幕上確實顯示著無信號三個字。
住在翕水鎮三個月,偶爾會遇上信號不穩定的情況,但也是極個彆的。像現在這樣完全一點信號都沒有,還是第一次。
男人看著林知安疑惑的神情笑了笑,“可能是昨天的雷劈壞了信號塔。”
他的語氣很坦誠,讓人下意識信任。
昨天天氣確實不好,深夜還打了好幾次雷,大概率是因為這個。
林知安很輕的“嗯”了一聲,長按關機鍵。
男人看著窗外枝杈上,雨點劈裡啪啦衝刷著最邊緣的樹葉,葉根搖搖欲墜起來。
過了一會兒,葉子抗爭無能,被風吹到窗戶旁,孤零零一片。
他垂眼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唇,抬頭問:“你叫什麼?”
林知安見重啟後的手機依然沒信號,就放到桌子上,回答他的問題:“我叫林知安。”
“蘇佋。”
“嗯?”
見他正注視著自己,林知安才反應過來他在介紹自己,想了想,問:“是……是日字旁的昭嗎?”
“不是,是單人旁的。”蘇佋伸出食指,輕輕在沙發上劃出幾個筆畫。
林知安湊近了一點,兩隻手搭在沙發邊緣,把散發彆到耳朵後麵。
蘇佋的手過分的好看,勻稱細長卻又不顯女氣。
她的視線忍不住跟著指尖走。
寫完最後一筆,蘇佋指了指她的手腕,白嫩的皮膚上有淡紅一圈。
“我剛剛是不是弄疼你了。”他語氣抱歉。
林知安才發現兩個人此時的距離有些近,局促地往後退了一小步,手彆在身後。
“也……也沒有很疼,我皮膚本來就很容易出印子。”
“這樣啊。”
林知安點點頭。
她餘光瞥見桌下路由器正頻閃著紅光,便蹲下去檢查。
電源和設備運行的指示燈都顯示正常,看來確實得等維修人員修好信號塔才能用網了。
蘇佋在她轉過身後並沒有立即收回視線,反而直白專注地觀察著她,就像是觀察一件新奇的玩具。
小姑娘擺弄路由器時雙手來回擺動,被他握出來的紅印子在嬌嫩的皮膚上極為醒目。
他垂下眼,慢條斯理地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