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記得家裡的洗手液不是這個味道。”
緊挨他們停著的車尾燈閃了閃。
紅色的光跳躍在蘇佋溫柔英俊的麵龐, 連帶那雙烏沉沉的眼也映入了詭譎的赤色。
他的手很涼,像是雪天凍壞的白骨。
林知安自從進了車裡後背就一陣一陣發寒,但她也不知道這股寒意來自於哪裡。
她扭頭看向駕駛室, 那裡並沒有人。
她緊貼車門, 聲音低低的, 像埋進棉花裡, “可能是秦老師的香水。”
“香水啊……”蘇佋垂眸輕聲呢喃, 鬆開她的手, 薄唇緩緩傾向她的耳廓, 溫柔張合, “那安安和他, 也是靠這麼近沾上的嗎?”
林知安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往耳朵湧去,又癢又麻, 像有許多小螞蟻在她心頭爬來爬去,話也說不完整, “沒……周陽陽, 不是, 我和秦老師中間……隔著周陽陽。”
蘇佋低頭凝視她慌亂的臉龐良久。
她天生不會說謊啊。
蘇佋抬手越過林知安頭頂, 不緊不慢拉下一根帶子,“噠”地扣住。
“我就是隨便問問,安安怎麼緊張得臉都紅了。”
他輕笑一聲, 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進來, 可以走了。”
司機開門時卷進一股冷風。
林知安瑟縮了一下,呆愣地望著蘇佋。
他剛才隻是想給她扣上安全帶嗎?
她軟綿綿地癱在座椅上, 剛才有一個瞬間,她以為蘇佋生氣了,想咬她的耳朵。
如果林知安此刻低頭看一眼男人的皮鞋, 她一定能看到黑色邊緣落了少許木灰屑,和展廳裡的一模一樣,非久留不能沾上。
然而她沒有。
*
晚上洗完澡出來,林知安發現蘇佋坐在床上。
他睡衣扣子解了兩粒,精致細長的鎖骨從領口探出來,若隱若現。睡衣下,那片原本白膩的皮膚被昏昏沉沉的光一照,越發像一塊勾人去摸的羊脂玉。
“你今天……要睡床上嗎?”林知安慢騰騰踱到床前,沒有立刻上去。
蘇佋唇一彎,笑意溫柔無害,“我覺得安安的建議很好。”
他長指挑開被子一角,拍了拍,仰頭望著她。
“可能——”
“安安陪我睡,我就不會做噩夢了。”
那天摔了杯子之後,他再也沒有給她在睡前拿過水,像戳破秘密的後遺症。
林知安猶疑片刻,坐進去,眨了眨眼,“你每天都會做噩夢嗎?還是說隻是偶爾。”
早在她住進這個房子第一天她就以為他們一直睡一塊兒了,所以心理上並沒有很緊張。
隻不過這麼麵對麵和蘇佋坐在床上,還是有點奇怪。
“可能是每天,我也不知道。”
蘇佋視線在被麵隆起的地方短暫停留了一下就移開了,十分紳士地和林知安隔著半個身子的距離。
林知安看了他一眼。
他表情平靜語氣隨意,仿佛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
可越是這樣,她越是心疼,抬手想拍拍他的肩膀。
床頭櫃上手機響了。
蘇佋半掀眼皮看向那隻收回去的手,唇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弧度。
果然不拴住小羊,小羊就會被隨意一樣東西吸引走。
林知安拿起手機轉過來時,蘇佋表情已恢複如常。
他狀似無意地詢問:“這麼晚了還有人給安安發消息嗎?”
是秦墨。
他發了一份展館的設計圖,是根據她的故事結構改的。
林知安看得很認真,沒聽清蘇佋說什麼,輕輕“嗯”了聲,手指靈活地打字:秋天那個區,我想多用一點楓葉的元素,色調調暖一點可以嗎?
秦墨:你是擔心灰色調太多顯得消極?
林知安發現秦墨和她在藝術上很多地方看法差不多。
與這種人共事不會太辛苦。
她彎了彎唇,回複道:是的。
平時林知安穿著衣服會顯得很瘦,特彆是脖子到肩膀,骨架小而單薄,好像手用點力就能把她捏碎。
可等她晚上穿著睡衣,胸前圓.潤挺.翹的弧度便遮不住了,嬌柔,誘人地跟著她呼吸上下起伏。
蘇佋靜靜地望著她半垂著的笑眼,手指慢條斯理且富有節奏地敲著被子,像是醞釀著什麼。
片刻後,他薄唇微啟,吐字溫柔極了,“安安想不想做.愛。”
“什……什麼?”林知安震驚地轉過頭,她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蘇佋直白地盯著她,唇角帶笑,“我問安安想不想和我做。”
林知安手機還在震,但她已經沒有心思去看了。
她印象中的蘇佋連罵人都不會,更彆提“做.愛”這兩個字,和他不搭。
可現在他就這麼露骨的提出來,看著她的眼睛乾淨得像被雨水衝刷過,仿佛是在討論今天晚上吃什麼,要不要吃肉。
林知安望著他喉嚨乾澀發緊,心跳快得幾乎衝破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