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撥雲見霧的第九天(1 / 2)

不同於蘇佋掌心乾燥溫涼的觸感,男人常攥緊的指腹帶有一股濕意和燥熱。

林知安用力掙開他,腳後跟撞上燈柱才停下,右手揉著被抓過的地方,眼神警惕。

”剛剛是你絆了我?“

“怎麼能說絆呢?”霍修拿拐杖點了點她腳邊的小石子,“我想提醒弟妹彆摔了。”

他抬頭,下巴的胡渣一覽無餘,頭發也是幾天沒打理的樣子,蓬蓬鬆鬆耷拉在額角,瘦的脫相了,看起來過的不太好。

“我能叫你知安嗎?或者……安安?”他把輪椅緩緩移到林知安麵前,半攔半堵,“叫你弟妹總讓我想起令我討厭的人。”

霍修和蘇佋的臉型都繼承了霍青榮的立體鋒利,隻不過蘇佋的五官更清朗斯文,而霍修,許是殘疾帶給他的痛苦,整個人看起來陰沉沉的,特彆是在夜裡,譬如現在。

林知安沒有和他聊家常的想法,而且她更習慣蘇佋喊她安安,搖搖頭說:“你還是叫我……弟妹吧。”

霍修低頭拿拐杖將小石子掃開,譏諷地笑道:“看來你和他感情進展很順利啊,你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嗎?”

不比之前霍修提醒她時的堂皇失措,這一次林知安很認真地應下,“我知道。”

然而這份認真似乎刺傷了霍修,他眯起眼,語氣憤懣喑啞:“你知道?你知道你還呆在他身邊?”

“你知道我這腿是怎麼傷的麼?就是他!他把我從那麼高的地方推下去!如果不是他!現在譽承應該是我的,我也不會在這破輪椅上過一輩子!你知道外麵的人怎麼評價我的麼?說我是霍家瘸了腿的廢物!”

霍修把拐杖扔到地上,大腿撞著輪椅嘎吱嘎吱響。

林知安被他突如其來的激動情緒嚇到,目光落在他肌肉萎縮的小腿上,同情的思緒一閃而過。

那天蘇佋滿身是血倒在她家門口時,霍修可沒有像現在說的那麼可憐,他必然是做了什麼才會引起蘇佋的反擊。

她怯怯地抬眼,“那……那他為什麼推你?”

霍修瞬間變得安靜,冷冷地盯著她,像要在她白淨軟糯的小臉盯出一個洞。

林知安手機響了。

是蘇佋。

她拿著手機走開兩米,接起來,身後的影子也跟了上來,她沒有回頭看。

幾位幫廚製服的姑娘路過,借著路燈好奇地打量了他們兩眼,然而一旦看清後麵那位是霍修,一個個加快了腳步,頭都不敢回。

“霍蕾還不放人麼?再不放人我就要過來搶了。”蘇佋溫柔的氣息噴薄在聽筒旁,夾著一絲輕笑在林知安心上亂跑。

林知安臉微紅,“我準備回來了,在車庫門口。”

蘇佋好像躺在沙發上,衣領摩挲的聲音細致又清晰,“但我突然覺得搶也挺有情趣。”

他壓低了嗓,像說一個小秘密,迷離幽柔,“這樣就能理所當然把安安綁起來,脫光衣服……”

林知安知道這人正經沒兩秒,又開始滿腦子邪門歪道,隨即紅著臉打斷他,“我……我真的就回來了。”

“好,那給你半小時,”蘇佋像是真仰頭看了牆上的機械鐘,低音嗓變得含糊曖.昧,“現在是七點十二分,如果七點四十二分我沒見到你人,今天晚上我就把安安綁在床上隨我怎麼弄好不好?“

林知安又羞又惱,咬唇說了句:“我可沒答應你,不要臉。”

說完她就把電話掛了,臨了還聽見了蘇佋沉沉的低笑,像撥亂湖水的古琴,優雅散漫的撩人。

緊跟在電話後麵的是一條信息。

【安安掛好快,我都沒來得及說事情。那就隻有等安安回家再給安安看了。】

林知安不明白蘇佋要給她看什麼,轉身看到霍修審視的眼神,臉上的熱意瞬間散去,把手機收進包包裡,摸著皮革外的金屬扣輕聲說:“我先回家了,你和蘇佋的事我不想聽,也不用告訴我。”

世上真真假假的事太多,她畫畫時連純粹的白色也不一定是真正的白,她現在隻想用心去感覺。

“剛才那個電話是他吧。”霍修拾起拐杖,吹了吹上麵的灰,居然站了起來,隻不過步履蹣跚,走得不穩。

林知安沒作聲,悄悄打量了下四周。

“和你結婚這麼久了居然沒煩,看來是真在乎啊,”他撩起一縷林知安的頭發,“他會愛人我是沒想到的。”

林知安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她揮開他的手,拔腿就跑。

“抓住她!”霍修突然朝後命令了一聲。

兩個彪形大漢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個人一隻胳膊製住林知安。

林知安心口砰砰跳,她害怕但又沒那麼害怕,比起第一次做冥婚新娘被綁走她好像多了點經驗。

她強忍不適看向其中一個黑西裝,又膽怯又勇敢,低聲道:“我覺得你現在把我送到霍司佋那裡得到的應該比他給的多。”

她說出霍司佋三個字的時候,抓著她的手果然鬆泛了幾分。

霍修瞪了他們一眼,從口袋裡拿出手帕,不顧她怒視的目光,掐著小臉硬塞進去,笑了笑:“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但你說,我弟弟那樣的人,把你關起來一周?兩周?哦不,還是三周好了,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會不會痛不欲生?還是自暴自棄?或許,會來求我?狗一樣的求我。我已經開始期待了。”

“帶走!”

林知安被押上車時掙紮了幾分鐘就放棄了。

所有掙紮除了弄痛自己都是無謂的,兩個大男人堵在她身後,他們看起來經過專業訓練,身手敏捷,她的腿還沒動就已經開始警惕,完全沒辦法逃跑。

上車後她的手機連同包包一起被收走,眼睛蒙上布條,等再恢複光明已經在一棟兩層樓高的小彆墅前了。

看起來是霍修某一處私邸。

“餓嗎?”霍修重新坐上輪椅,像招待客人一樣對林知安笑眯眯地問。

林知安的手和腳都被捆住,歪歪斜斜倒在沙發上,嗚嗚幾聲,用肩膀頂著沙發背坐起來,鎏金一樣暖融融的吊燈一照,衣領溜開的裸.肩如細膩的羊脂,誘人愛.撫。

霍修從茶幾上拿起水杯,眯著眼睛觀賞她,半晌,笑起來:”我忘了你嘴巴還塞著我的手帕呢,抱歉。“

說著伸手抽開,他又問:“想吃什麼?”

林知安舌麵長時間抵著東西火辣辣的疼,聲音也變得越發細小,“我要喝水。“

站在背後的其中一個黑西裝上前拿水壺卻被霍修攔住。

“我給你倒。”他把水杯送到林知安麵前,裝的仿佛儒雅的紳士,“自己家人就彆用什麼暴力了,都好說。”

林知安初見蘇佋那會兒,他擅長用溫和斯文的舉止來偽裝自己。可那種尊貴與潤物細問聲的禮貌卻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讓人甘願臣服。

霍修不一樣,他身上有種刻意模仿,不倫不類的和藹,陰沉沉的壞。

林知安乖巧地喝了一口,忽然想起蘇佋惡作劇嚇她的樣子,莫名把自己帶入了他,抬頭看了霍修一眼,低下睫,嘴一張,把水全都吐了出來,而且都吐在了他手上。

“太燙了……“她怯怯地說,垂下的眼眸卻沒有半分愧疚。

就是這隻手塞住她嘴巴的。

小姑娘臉蛋生的白淨嬌糯,身子薄薄的,脊背細細的,動作小小的,大眼睛從不直視人超過三秒鐘,怯意幾乎能從皮膚裡鑽出來,仿佛隨便誰一用力都能將她折斷,天生的脆弱感。

她剛才吐水時有過短暫的猶豫,讓人不得不懷疑她是故意的。

可她那麼怯,那麼怕人,任何懷疑都是對她的一種褻瀆。

黑西裝們擔心地皺了皺眉,不露痕跡地望向霍修。

霍修坐在輪椅上幾乎和她持平,即使看不見她低下頭後的表情,還一直盯著看,頭不回地吩咐:”去,換杯涼的來。“

水很快拿來,霍修擦乾淨手後重新拿起杯子,淡淡道:“你要是這次再吐了,我就讓你把我弄濕的地方舔乾淨。”

林知安扭過頭。

霍修執著地用杯口抵在她嘴唇上,林知安又往後退了幾厘米,轉向另一邊。

霍修充滿戾氣地命令:“喝!”

霍修掐住她臉蛋,直接將水往裡灌,“倒了得給我喝完,我可不像霍司佋那樣慣著你。彆蹬鼻子上臉,記住你現在的身份。”

水從鼻孔嗆進去,林知安邊咳邊吐,脖子到衣領處都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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