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床榻緊.窄,容下兩個人很是勉強,少年身上幽微的冷香密不透風地裹上來,城陽牧秋往後躲了躲:“你想怎麼驗?”
銀絨靠得更近:“你什麼都忘了,一定也不記得自己有沒有過道侶吧?”
城陽牧秋:“……”
“不記得也沒關係,我有辦法!”銀絨嘿嘿一笑,手腳並用地向前撲,那動作幾乎像是投懷送抱,城陽牧秋身形一僵。
也不知銀絨做了什麼,他隻覺被少年碰過的皮膚都灼燙起來,化作一股無名火,一路急轉直下,直奔丹田,燒得城陽牧秋氣血翻湧。
而始作俑者卻一觸即離,坐回床尾,眼巴巴盯著城陽牧秋的褻褲,旋即喜氣洋洋抬起頭,一雙赤眸亮閃閃地望向他:“你元陽還在呀!”
真是撿到寶了!大佬竟還是個童子身!這對媚妖來說可是大補。
銀絨喜滋滋地想著,又忍不住多瞄一眼,待看清了,不由得感歎:好家夥,這就是極品爐鼎嗎?
當真魁偉!
等等,這,這看著就疼啊,日後雙修起來,得吃不少苦頭吧……
銀絨的笑容漸漸消失,變成類似牙疼的糾結表情,城陽牧秋卻沒注意,羞惱得臉都紅透了,一把拽過被子遮住自己,緊接著揮出一掌:“淫狐!你對我做了什麼!?”
那一掌分明裹挾了殺意。可惜氣勢足而收效微,空有形而無靈力。
銀絨還是嚇了一跳,險險躲過掌風,沿著床尾一滾,一個箭步躥到屋子另一頭,靠著牆,戒備地把自己貼成一張狐餅:“你要殺我?!”
城陽牧秋隻瞪著他,臉還紅著,靠著床頭喘.息。
是了,他腿傷未愈,下不了床。
銀絨於是膽子又肥了:“你就這樣對待救命恩人?又不是未出閣的黃花大姑娘,就算你是大姑娘,也該以身相許報救命之恩——話本裡都是這麼寫的!”
城陽牧秋被他氣得口不擇言:“原也不是我求你救命。”
銀絨:“……”這倒是實話。
不過這難不倒他,當即抖出一肚子街頭葷話:“要不是小爺我,你屍身都僵了!得了便宜還賣乖!提上褲子就翻臉不認的負心賊!”
城陽牧秋:“………………”
“你非但不謝我,還要殺我,要不是你修為儘失,小爺就變成狐狸皮了!”
銀絨越說越激動,狐耳上的毛都跟著炸起來,就在城陽牧秋以為這狐狸要跟自己撕破臉的時候,卻見銀絨忽然……照著他的唇親了下去!
“……!??”
少年唇.瓣溫軟,體溫偏低,帶著寒梅的冷香。
“……”城陽牧秋這一次徹底忘詞了,呆呆愣愣地居然忘了反抗。
一吻畢,銀絨得意道:“本妖不但碰你,還親你!就是要把你弄臟嘻嘻!”
銀絨放完這一套欺男霸女的厥詞,自覺“報了仇”所以心情大好,便準備去乾正事——出門給自家爐鼎尋醫求藥。
“我出去找師父給你療傷,你乖乖躺著,”銀絨心知他重傷下不了床,卻還是不放心地敲打,“雪窟穀裡那些屍體總記得吧?說不定現在還有人追殺你呢。你現在敵我都分不清,千萬彆輕舉妄動。”
說罷,他使出妖族的化形術,收回了狐耳和尾巴,連那身火狐裘也變成了輕薄的軟煙羅,原本的赤腳踏了雙深棕雲紋靴,搖身一變成了個粉雕玉琢的人族小公子——隻有“狗鈴鐺”還在。
這一身都不是真的衣服,乃是妖族的幻術,雖然漂亮,卻沒什麼防禦法力。
“胡公子”光鮮亮麗地走出去,把簡陋的門閂扣上。
琵琶鎮是妖、修、人混居的地方,幾乎每家每戶門上都附有簡單法陣,能攔住鎮子裡絕大部分的魑魅魍魎,當然,銀絨窮得叮當響,家裡全是不值錢的破爛,從來沒有賊惦記。
但今時不同往日,家裡可住著個“大寶貝”,銀絨想了想,還是忍著肉疼,從脖子上的“狗鈴鐺”裡掏出一張價值一塊中品靈石的防盜符篆,貼在了門上——那“狗鈴鐺”竟是個精巧的異形儲物法器。
琵琶鎮的坊市內車馬輻輳,摩肩接踵,熱鬨極了,因著此處居民大多修為稀鬆,且不講武德,鬥法都喜歡用符咒作弊,因而街上隨處可見符篆攤子,朱砂、黃紙,最受歡迎的便是各種成品惡咒,間或夾雜著幾家拚接二手浮塵的作坊、掛著“白毛僵與狗勿入”招牌的當鋪,人群中還穿梭著扛著擔子的貨郎,打劍穗子的手藝人,以及神出鬼沒的扒手。
滿耳都是吵架似的討價還價聲,也不知什麼時候那些人一言不合便會打起來,銀絨駕輕就熟地躲過各色紛爭,穿過半個坊市,來到一片飄著香風彩綢的花樓。
這是琵琶鎮的休閒娛樂區,集黃賭毒為一體,銀絨的目的地便是最有規模的那一家,叫做紅袖樓,此時□□,不是營業時間,整條花街都靜悄悄的,他化作毛團兒狀的小狐狸,輕車熟路地找到狗洞鑽進去,徑直爬到一間掛著“碧玉”二字牌子的房門前。
銀絨抖抖毛,貼著門縫嗅了嗅,便開始撓門。
不多時,門上發出一聲巨響,好像什麼東西粗暴地砸了上來。
銀絨嚇了一跳,慫出了飛機耳,但舔舔鼻子後,還是繼續撓門。
“來了來了!你.娘的小畜生,老子造了什麼孽,養出你這麼個討債鬼!大清早的也不讓人睡個囫圇覺,滾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