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2 / 2)

“諸位莫吵,沒人覺得這個少年來曆不一般嗎?連清田師兄都對他另眼相看,不是那種對美人兒傾慕,而是畢恭畢敬。”

關於這位“空降美貌少年”流言如潮水般飛速傳遍了演武台,不得不說人多力量大,最後還真有好事者扒出了一個驚天大料:那少年名叫胡銀絨,不是彆人,正是掌門仙尊曾經抱著那隻妖狐!

“不是說掌門師祖很快就會扔了那隻狐嗎?竟然真養起來了!還讓他在這個節骨眼兒來演武台,什麼意思,不會是參加師門大比吧?”

這種猜測一出,眾人立即各懷心思。

修為比較高無所謂,甚至躍躍欲試地期盼著與那小.美人兒共同禦敵、曆練,修為低本來也沒抱希望參加大比,仍舊沉醉於銀絨美貌,對之前驚鴻一瞥津津樂道,但一些修為不上不下弟子,便有了危機感:師門大比名額就那麼多,大家都是按著比武排名決定能不能參加,掌門仙尊忽然安排一隻小狐狸進來做什麼?空降了一個,豈不是就要擠掉他們名額?

但朝雨道君在眾人心中乃是天神一般不可褻瀆強大存在,沒人敢置喙他老人家決定,便有人暗搓搓地惡意揣測銀絨。

“也許是他自己偷著跑出來。”

“是來炫耀老祖恩寵吧?”

“掌門仙尊最厭惡這種粗鄙膚淺人,經過這一遭,說不定回去就會被厭棄了。”

“長得漂亮又如何?再漂亮也是妖,也許隻是師祖他老人家看在景掌教麵子上收下——誰都知道,景掌教隔三差五就要諫言,求師祖在身邊放個喘氣東西。”

……

銀絨不知道關於自己討論已經甚囂塵上,正忐忑而興奮地跟著清田,來到了戒律堂。

“關押兔子精就在這裡,和你描述差不多,但是不是它,我也不敢保證。”清田說,“我跟管事說好了,你可以進去看望,但不能逗留太久。”

銀絨感動道:“謝謝你!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清田恭恭敬敬地說:“不敢不敢,我就不進去了,替你們在門口守著。”

戒律堂“牢房”,比銀絨想象條件要好不少,與其說是牢房,還不如說是一間比較小廂房,打掃得很乾淨,一張單人床榻,一個裝滿了鮮嫩青草食盆,以及……一隻肥碩大白兔子。

羅北不可置信地豎起長耳朵,三瓣嘴激動地蠕動了半晌,“砰”一聲化作人形,朝著銀絨飛撲過來:“銀絨兒!我還以為你死了!嗚嗚嗚嗚!真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活著見到你嗚嗚嗚嗚!”

銀絨差點沒被這個長耳朵壯漢勒死,費力地撥開他:“先放開我……”

“說來話長,”銀絨鬆了口氣,把那日分彆之後事情,簡明扼要地長話短說一番,又問,“你受了什麼折磨沒有?你看起來……”

“憔悴”倆字兒怎麼也說不出來,銀絨最後實話實說,“好像胖了不少。”

羅北猛男嚶嚶:“他們把我關在這裡,說什麼要等掌門仙尊親自處置,可等了將近半年,也沒人來處置我,戒律堂人既不敢擅自處理我,也不敢放了我,所以好吃好喝不讓走,我能不胖麼,嗚嗚嗚嗚。”

銀絨被這位兔耳朵壯漢哭得頭大,但還是記掛著他對自己好處,耐心安慰:“他們既然沒殺你,就暫時不會對你不利,我會常常來看你,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救你出去。”

羅北吸了吸鼻子:“你有什麼辦法?”

什麼辦法?自然是去求自家那位前任爐鼎,總不能指望他一隻小妖劫大獄,可銀絨不好意思直說,總覺得城陽牧秋那麼討厭自己,未必能答應,現在平白給了他希望,再食言,羅北豈不是更難過?

於是隻含糊地說:“也沒什麼好辦法,但總要試一試。”

彆過了羅北,銀絨也沒再回演武台,而是搭清田飛劍,回了霧斂峰,又馬不停蹄地乘坐小舟,回到蘅皋居。

彼時,城陽牧秋正如往常一樣,端坐在書案前,肩背挺直地垂眸讀書,流雲廣袖,清冷淡漠到不食人間煙火,見到銀絨回來,連眼皮都沒掀一下。

可銀絨這回有求於人,便沒走,規規矩矩地侍立在門口等著,他一進熟悉蘅皋居,便放鬆了身體,不自覺冒出了狐耳和尾巴,極乖,一動不動,唯有雪白柔軟尾巴尖兒時不時輕晃。

半晌後,城陽牧秋那波瀾不驚到性.冷.淡聲音才響起,平平淡淡地問:“怎麼這麼快便回來了?”

銀絨頭頂毛絨絨狐耳一動,立即堆疊起笑容,“掌門哥——呃,主人!是這樣,有一件小事來求您,所以便趕回來了。”

“哦?什麼事。”從碧海金鏡裡全程‘跟蹤’銀絨、早已得知了來龍去脈城陽老祖,裝作一無所知,漫不經心地問。

銀絨看樣子是想撲過去撒嬌,但沒那個膽子,慫兮兮地忍住了,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把羅北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城陽牧秋麵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已有了定論。

他既然讓銀絨去演武台,便是有了讓他去師門大比秘境中奪些機緣意思,但這小狐狸懶得很,未必肯痛痛快快地去,正好可以借此鞭策。再者,那些傻乎乎徒孫們,居然以為自家毛團兒會失寵……嗬,豈有此理。

他狐狸,再不好,也不容彆人欺辱,讓他們知道自己對銀絨寵愛,便也無人敢覬覦了,一箭三雕。

正想著,就聽銀絨做了總結陳詞:“他什麼也沒做,隻是陪我喝酒,當初調戲您徒孫是我,一狐做事一狐當,您就饒了他吧。”

城陽牧秋:“…………”好好怎麼提起這件事,突然很想開殺戒。

城陽牧秋麵無表情地說:“本尊身為掌門,更該以身作則,怎能憑一己喜惡,便赦免那隻兔妖?還是交給戒律堂處置,方可服眾。”

銀絨:“…………”那當初你怎麼強行把我從你徒孫手裡奪走?現在跟我講“以身作則”,您老人家還要臉嗎?

可罵歸罵,銀絨還是堆起狗腿諂笑:“主人,那些小弟子無不為您馬首是瞻,把您奉若神明,您老人家神通廣大,總是有辦法。”

這馬屁大約拍中了,城陽牧秋神情稍緩,問了句很不符合一貫高冷人設話:“本尊與演武台小弟子們相比如何?”

銀絨:“?”

有人和自己徒孫、徒曾孫們相比較嗎?您臉做錯了什麼,今天真不打算要了嗎?

但心裡鄙夷歸鄙夷,嘴上還是勤勤懇懇地拍馬屁:“他們怎能跟您相提並論?修為、氣度、長相、學識……哪一樣都比您差了十萬八千裡,就算所有人捏在一起,也比不上您一根汗毛!”

城陽牧秋麵上仍保持著高深莫測麵無表情,哼了一聲:“油嘴滑舌。”

緊接著,卻很痛快地答應下來:“放了它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去師門大比曆練一番,檢驗檢驗這些日子修煉進展。”

銀絨還不知道師門大比秘境有多少令人豔羨機緣,心裡隻想著還羅北人情,痛快地一口答應下來。

城陽牧秋看著銀絨,覺得這小狐狸講義氣小模樣,還挺順眼,便決定讓他再高興一點:“你說那隻兔子是準備來太微境做靈寵?若他還願意去,便直接送到流雪鳳凰堂吧。”

“!!!”

“願意願意!不用問,他做夢都想去啊!”銀絨激動得跳起來,那套弟子服不如他紅裘服帖,露出大尾巴一甩一甩,煞是可愛。

假笑也變成真笑,一雙琥珀色大眼睛彎彎,尖尖犬牙雪白,城陽牧秋望著他,竟也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淺笑,像極了從前在琵琶鎮小茅草屋裡,那個借著晨光煮粥、做女紅溫柔青年:“至於這麼高興麼。”

“當然!哥哥你怎麼對我這麼好!”銀絨太激動,一時忘情,竟像從前一樣,飛撲進了城陽牧秋懷裡。

“……”

“……”

一時之間,空氣都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