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2 / 2)

秘境內,銀絨走著走著,就忍不住把裝進儲物鈴鐺裡的涅槃羽歲拿出來把玩,隻要貼著它,就感覺身上麻酥酥的,很舒服,連走那麼遠的路都感覺不到累。

“現在天色不早了,前麵有一片竹林,堪輿圖上有標注,據說此地妖獸較少,比較適合修整,我看大家都累了,不如去那裡休息一晚,明日再出發?”

今日四人磕磕絆絆地找了一天機緣,除了最開始慘敗給玄陰穀,之後倒是零零散散也有不少收獲,還算可以。

幾人都累了,大家都覺得休息的提議不錯,全票通過。

不過,平原上“妖獸”少的說法似乎不大靠譜。

遠遠地,就看到一隻碩大的白色巨獸,“嗷”一聲一屁股坐彎了一排翠竹,眾人一驚,幾乎想掉頭撤回,卻聽清軒喊道:“等等,那一片綠,好像是流雪鳳凰堂的弟子啊?”

眾人仔細瞧,才發現,那白色巨獸坐彎了竹子之後,一直乖乖地保持不動,底下似乎有身著墨綠色弟子服的修士正在將那些竹子捆起來,像是在搭建臨時住所。

“……還真是流雪鳳凰堂!”

流雪鳳凰堂是附庸於太微境的門派,他們過去,說不定還能蹭一點好處。

果然,鳳凰堂修士們看到穿太微境校服的幾人,全都客客氣氣地行了平輩禮,主動說他們做了竹屋,可防野獸,要不要一起住下?

雙方正要互相寒暄客套一番,卻聽對麵的一位領頭的修士又驚又喜地說:“你、你是銀絨嗎?”

銀絨也看著他覺得麵熟,“啊、你,你是大師兄?”這不就是當年帶銀絨插隊測試資質的那位流雪鳳凰堂大師兄嗎!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大師兄守心也挺激動:“銀絨,這麼短的時間,你的修為竟然增長了這麼多,看來當初的測試儀沒壞,你的確天賦異稟。”

銀絨不好意思說自己是采補了“類仙”級彆的當世大能,乾乾地笑了一下,就聽“砰砰砰”幾聲巨響,已經搭建了一半的竹屋,逐一彈了起來,還彈飛了幾位鳳凰堂弟子。

那白色巨獸邁著沉重的腳步,衝將過來,一步一個大腳印,三瓣嘴歡喜地囁嚅,大喊:“銀絨!我的好兄弟!”

“!!!!”

好熟悉的聲音!那龐然巨物該不會是羅北吧?

還好羅北好歹殘存了一些分寸,邊跑邊把身形縮小,來到銀絨麵前時,已是正常的肥兔子大小。

肥兔子被守心拎著耳朵教訓了一番,又礙於他是“太微境弟子”的朋友,沒有深究,換了一隻朱鹮和一頭狻猊繼續壓竹子,放任羅北與銀絨重聚去了。

銀絨見到羅北也很歡喜,簡單與清田等人打過招呼,便拉著自家兔子精朋友到一旁敘舊,羅北從白白軟軟的肥兔子,重新化作壯漢模樣,叨叨叨地跟銀絨訴說分彆之後的經曆:“多虧了你,他們對我特彆看重,以我的資質,本來初選都過不去,但現在,由大師兄親自調教!”

他驕傲一挺胸脯:“我進步飛速,剛剛看到我的巨大身形了嗎?是不是偉岸極了?”

銀絨很給麵子:“偉岸極了!”

羅北就嘿嘿嘿地笑起來:“那你呢?我還以為你那相好的是個陳世美,沒想到這樣聽你的話,還親自給我們卜堂主修書……你們什麼時候結為道侶呀?”

說起“結道侶”,銀絨便想起城陽牧秋那段桃色逸聞,搖搖頭,“不會的,他很討厭我的,很快,我就下山,回琵琶鎮了。”

羅北粗著嗓子、壓低聲音:“他還是不能接受你嗎?”

銀絨也學著他的樣子壓低聲音:“他越來越討厭我了。”

羅北腦補了城陽老祖對銀絨玩膩了就扔的情形,義憤填膺:“他怎麼這樣?若是不喜歡,就不應該再招惹你,把你養在身邊那麼久算什麼啊?”

銀絨想了想:“算靈寵吧,不過他沒打算跟我結主仆契,願意放我走,我還挺感激他的。”

羅北更覺得城陽牧秋不可理喻了,連主仆契都不肯結,那豈不是一點關係也不肯有的意思?

“那他也太過分了!”

“不不不,”銀絨很公允地說,“都是我一廂情願,換做是誰,被討厭的人糾纏,也會煩的吧,你知道嗎?我正好是他最厭惡的類型,他喜歡那種……”

銀絨回憶了一下清本對陳向晚的描述,說:“喜歡那種名門正派出來的大家公子,修為深厚,腹有詩書氣自華,高挑,英俊,卻不陰柔的。”

他屁股後頭的大尾巴不知什麼時候伸了出來,一甩一甩的,銀絨托腮,中肯地說:“我正好相反,我是隻騷狐狸嘛。”

這話聽在人族修士——比如秘境之外的城陽牧秋——耳朵裡,便有很濃的自輕自賤、自暴自棄的意思,端的惹人心疼。

而聽在妖族——比如羅北——的耳朵裡,就很客觀,甚至還帶了些自傲的褒獎之意,羅北連忙說:“對,你是我見過最騷的狐媚子,我相信你,這世上沒有你勾搭不到的人!一個相好的不行,那就換一個,總會有合適的!誒遠的不提,就那個……”

他一指奎嶽,繼續說:“他就不錯誒!好像對你很關心的樣子,人長得也英俊。”

城陽牧秋險些又捏碎了碧海金鏡,好在景岑突然出聲,及時挽回了可憐的寶鏡被捏碎的命運:“師尊,清本有異動。”

城陽牧秋麵無表情地將視角轉換到清本身上,隻見他此時落了單,鬼鬼祟祟地進了陰暗潮濕的山洞,此處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清楚,但城陽牧秋憑借自身本領,聽得到洞中有一道陰測測的女聲:“錦娘遵十方刹大人的命令,在此恭候許久了,你可終於來了,嘻嘻嘻嘻。”

城陽牧秋懷疑那位錦娘應該不是個美人,因為清本聲音發抖,見了鬼似的:“娘娘,我都聽您的吩咐。”

錦娘:“嘻嘻嘻,也不需要你做什麼,把那小狐狸精引到此處來就好,剩下都交給我。”

清本:“是。”

錦娘:“既是媚妖,那公狐狸精好看不?”

清本如實道:“好看,我從來沒見過比他更漂亮的美人兒,不過人形還是少年模樣,十五六歲的樣子,乳臭未乾,白得過分,不像個爺們兒。”

洞中傳出吸流口水的聲音,錦娘心情不錯地說,“你退下吧。”

城陽牧秋收了“千裡耳”,對景岑道:“這裡交給你,為師有事要離開片刻。”

這可是師尊最看重的師門大比,關乎到太微境聲譽的,還能有什麼事比觀看秘境中弟子們的表現更重要呢?

景岑:“師尊,可是出了什麼要緊事?”

城陽牧秋咀嚼著“十方刹”的名字,那匹惡狼,竟然還活著,他為何要對付銀絨,一隻除了漂亮、可愛、妖嬈、會撒嬌、鮮活靈動、聰明、純良……之外一無是處的小小媚妖?

城陽牧秋對景岑傳音入密:“妖王舊部現身,秘境恐受其擾。”

景岑:“!!!”

妖王,這個名字多久沒聽說過了?三百餘年前,師尊親自殺上鹿吳山,蕩平了妖族,手刃了妖王,他的舊部樹倒猢猻散,不是早就各奔東西,銷聲匿跡了嗎?

可師尊從來不會出錯的,他說那人的舊部現身,便是有舊部現身。

景岑也傳音入密:“您要強行壓製修為,進入秘境?可……這也許會有損修為,您才剛剛突破不久。”

城陽牧秋:“無妨。”即便修為受損,這世上他也難遇敵手。

“放心,隻是先做準備,不到萬不得已,為師不會輕舉妄動。”

景岑知道,自家師尊冷靜得近乎冷血,因而極擅長客觀地審時度勢,他沒什麼可擔心的,唯一憂心的,便是妖王舊部能掀起多大的風浪,情況竟嚴峻到需要師尊親自出馬的地步了嗎?

卻不知道,這一次,城陽老祖所說的“萬不得已”,並非妖族密謀、起勢——他相信,妖族早就是強弩之末,翻不出什麼水花。

他所關注的“危急情況”,是指一隻小小媚妖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