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捉蟲)(1 / 2)

我在古代養夫郎 矮丫頭 23075 字 5個月前

年前的陸一鳴抽不出一點兒空餘時間,薑先生像是打算壓榨他所有的精力,把時間完全投入到騎射練習之中。

陸一鳴現在九發六中沒問題,七中也不在少數,但百發百中的次數鮮少見到。

要想在解試中脫穎而出,按照對方現在的水平輕而易舉,但一旦上了考場,心裡總會有所波瀾,大多數考生都發揮不出正常水平,大約有一兩箭的容差。

與陸一鳴接觸不久,就這段時間的相處來看,他並非是那種遇事容易慌張的武生,但也不得不加強訓練,以防萬一。

畢竟科考可不止心理這一變化,也得考慮當時的天氣、馬的狀態等其他不定的因素。

跑完這一圈,薑潤山遞給他一個水袋,看了一眼剛才的成績問道:“感覺如何?”

陸一鳴接過手袋,在馬背上潤嘴後,搓了搓臉上的寒冰,哈出一口熱氣:“手感還行。”

除夕,也是今年最後一天在馬場訓練,薑先生是真的信任他的體力,一個上午他就沒從馬背上下來過。

陸一鳴翻身下馬,取下背上的箭袋,活動一番手臂。

中描繪的“箭穿星河,持弓縱百裡無敵,紅衣怒馬,驍騰觀山海之姿”到底不是人乾的事。

一個上午他渾身都顛得疼,萬幸有小苗給他物理加持,否則這得酸一兩天。

馬被牽走帶去休息,剩下的兩人邊走邊聊:“近幾日你都穩定在九發七中,雖有進步,但萬不可鬆懈。”

陸一鳴從學騎射至今恰好滿雙月,從初學到有今日的命中率,絕對稱得上天才,他有時看著對方在馬場上奔跑的英姿也不得不佩服。

如若再給這人一段時間,他甚至都可以期待今年的三甲人選,結合對方的步射、技勇和策論,或占一席。

欣賞歸欣賞,如今他是對方的老師,自然不能將之表露在外,習武之人切記過於自滿。

陸一鳴不知正常學習兩個月能達到何種水平,但平日裡見其他在馬場練習騎射的武生,發現他們平均水平為九發三四中,那應該還算可以的。

他能感受到薑潤山對他隱隱的期待,麵上卻不動聲色道:“學生謹記。”

馬場廣闊,不似房屋用牆體阻隔,這會兒視野開闊,放眼望去一覽無餘。

“讓開!快讓開!”

背後傳來慌張的人聲,馬蹄聲伴隨著這道聲音朝他們逼近,陸一鳴轉過頭看去。

那馬看著有些癲狂,眼睛瞪得老大,憤怒地嘶吼著向前全力奔跑,馬蹄踩在地麵上揚起厚重的灰塵,它脖子上略長的鬃毛像是被生拽著往前飄。

倒像是桀驁不馴的野馬。

駿馬上的人攔不住,隻能俯下身貼近馬背,兩手緊緊拽著韁繩,避免被摔下去。

對方注意到正前方有人,但又無法避讓,隻能高聲提醒,以防被失控的馬撞上受傷。

陸一鳴拉著薑潤山往邊上撤,讓開道,哪想那馬卻未沿著事先的路線衝過去,而是向他們直直撞過來!

這馬怎麼回事?!

眼見著抬起的馬蹄快要踩踏上他們的身體,陸一鳴眼疾手快將薑潤山推向一旁,自己則閃身暗自用小苗勾住馬的後腿,向後一拉。

在馬撲倒在地前,他伸手將馬背上的少年提拉出去,摔到一旁的乾草堆上。

這匹馬倒地抽搐,發出撕心裂肺的悲鳴後,變得一動不動。

【這你乾的?】

【不是我,我沒有!主人沒下令,無緣無故我毒它他乾什麼?】

這馬是發了什麼瘋直奔他們,這一不小心是要出人命的,有人蓄意為之嗎?

既然毒液不是小苗所為,誰又這麼殘忍將一匹馬活活毒死?

無數的問題在他腦中快速閃過,陸一鳴一時看著地麵沒有動作。

“你們對我們的馬做了什麼?!”

剛才將陸一鳴的馬牽走的那一位飼養員正巧看到馬倒地不起的畫麵,這會兒赫然大怒,怒氣衝衝朝著三人厲聲嗬斥。

這人蹲下身檢查這匹駿馬,發現馬嘴裡吐出白色的泡沫,健壯的身軀在抽搐中痛苦的死去。

他頓時紅了眼:“你們這幫畜生不如的東西,馬就活該遭這罪?它與你們無冤無仇,你們居然還給馬吃老鼠藥!馬不會說話,你們根本不知道他生前到底經曆多少痛苦!”

陸一鳴收斂情緒,沉下臉,原本還想興師問罪,沒想到倒打一耙。

“你他娘的,這根本不是我們做的!”

剛從驚魂中回神的少年爬起身,赤紅著臉一臉憤怒,剛才要不是有那稻草堆緩衝,他說不得會被發狂的馬摔在地上,斷了腿,那他便無緣這次武科舉了!

少年頂著一頭插有稻草的蓬亂頭發,懟著人的鼻子就是一頓罵:“你還敢罵我?勞資差點被你們這發瘋的馬給害死,你們給爺等著,我叫我爹來收拾你們馬場!”

不遠處的馬場主原本隻是路過,這會兒聽人大聲吵起來,趕緊過來。

他一靠近,便認出那位少年的臉,頓時想扶額溜走,這不是縣令的寶貝幺兒馮廷璣嗎?怎麼碰上這位爺。

誰不知道這人平日裡囂張得很,仗著有一位縣令父親的寵愛,不說橫行霸道,偷人小孩糖,惹哭人的事沒少乾。

夭壽了,這祖宗怎麼這幅模樣?!

要知道這人可受不得一丁點兒委屈,他敬你一尺你得還他一丈,要是倒過來準讓人吃不了兜著走。

“馮少爺這是怎麼了?下人一時情急衝撞了少爺,還請見諒,我們不妨把事情解決了再罰他如何?”

看著倒地的馬他不是不心疼,這可都是他的寶貝。

如今出了事馬場必然要擔責,但事情真相如何,有待斟酌,這人橫行霸道的名聲響亮,但絕對不會主動惹事,相反倒是嫉惡如仇得很,處理得好說不定還能放他們一馬。

現在最主要的還是得穩定這位爺的情緒。

馮廷璣撇撇嘴,瞪了那飼養員一眼,明白事情孰輕孰重,這事兒要是衝他來的……

他眯起眼,笑得旁人心頭發怵,眼中的凶狠一覽無餘:他要人生不如死。

四人仔細回顧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飼養員明白自己是誤會了他們,這會兒是一個屁都不敢放,縮在一旁降低存在感。

“我一直用的是這馬,當初來馬場時提過,我的馬得是專屬的,不允許其他人動。”

這位是馬場主親自接待的,他當然記得這件事,對方的馬是萬眾挑一出來的駿馬,由專人每日飼養,定期清理,為的就是討這位爺歡心。

而且非常不巧,這人正是馬培生。

愛馬如癡的人最適合也最懂馬的保養,交給對方他很放心,不過這放心過頭了,否則馬培生也不會因為憤怒而不分青紅皂白地責罵對方。

“不知馮少爺今日上馬前是否有察覺異常之處?”

馮廷璣記憶回溯,沒放過一個細節:“並未察覺不妥,馬一切正常。”

馬場主皺眉,若有所思:“不知馮少爺今日何時開始練習騎射?”

這個他記得很清楚,今日太冷他起得晚,到馬場的時間不早:“巳時。”

“馬培生,今日這馬是你喂的嗎?”

躲在後麵的人上前一步,垂著頭說道:“是小的,辰時喂完後小人便將馬放置在馬廄中,期間還曾帶它出去賽過一圈。”

照理來說這馬交給馬培生負責,那便不會有第二個人給他喂食,馬場主思考片刻問道:“可曾見其他人與它接觸?”

“並未,”馬培生有些慌張,這線索擺明了是他做的手腳,他坐立難安,也顧不得其他,大聲辯解,“我絕無可能對馬下狠手!”

瞧他之前悲痛欲絕的模樣確實不太像,但誰又知道這人是不是特意為之,無緣無故被罵的馮廷璣心情不好,嗤笑一聲:“知人知麵不知心。”

毫無線索和進展,陸一鳴插嘴補充,將他之前注意到的細節說與他們聽:“那馬想撞我和先生,不知能否檢查一下我們身上有無吸引馬的東西?”

陸一鳴其實想當這是一場意外,畢竟他之前從另一匹馬上下來時,那馬並未有其他反應,理論上是不存在香料等引起馬狂亂的東西存在。

術業有專攻,馬培生湊近兩人身上仔細嗅聞,裡裡外外仔細檢查,沒有任何發現,排除刺激物的影響。

這就奇怪了,如果不是身上攜帶東西,那馬為什麼要撞他們?

“你們平時馴馬除了人力征服,要求跑遠的馬回歸馬廄是如何做的,專用口哨聲嗎?”

不外乎陸一鳴猜想這事,畢竟以前電視劇都是這麼演的,一吹哨子,那馬屁顛屁顛過來。

馬場主有些訝異,馴馬與這事有何關係,不過他還是如實回答:“有專門的哨聲,但會用手舞動小旗配合做指令。”

他們剛才是背對著馬房,正向朝著馬跑來的方向,陸一鳴沒有聽見哨聲。

至於是否有人在背後舞動旗子,他偏過頭問馮廷璣:“不知兄台是否有看見?”

一想起剛才的事兒馮廷璣就生氣,那會兒他全身注意力都在馬上,哪還記得這事兒,他朝著馬場主沒好氣地回答:“沒看。”

陸一鳴問的問題,你朝著我生氣做什麼?

馬場主無話可說,但不能表現出來。

“你,去把所有會馴馬的人召集起來。”馮廷璣沿著陸一鳴的思路想,果斷指揮馬場主。

他是沒見著什麼揮旗子的人,但現在沒有線索,說不定找出什麼破綻來。

馬場主遲遲未動,他有些為難,不是他不想去,但現在馬場有不少人都在練習騎射,都是鎮上有頭有臉的人,突然叫停,這一下子得把所有人都給得罪了。

“喂,你聽到沒有?!”

他剛想開罵,一個小廝跌跌撞撞從門外進來,身後跟著一群氣勢洶洶的捕快。

馮廷璣的小廝見情況不對,直奔衙門,說縣令的兒子差點兒出事,正巧縣太爺也在,差點把他嚇個半死,那愛不釋手的茶杯都摔個粉碎,就差直接殺上門。

好不容易被縣太爺夫人安撫下,他們做屬下的馬不停蹄地趕來。

這事兒他們能不管?他們敢不管?

見官府的人來了,馬場主鬆了一口氣,這下有正當理由可以命人去叫馴馬員過來。

馬培生既是飼養員又是馴馬員,整個馬場包括他共計六位馴馬員,其他五位在捕快前站成一排,麵麵相覷,困惑不解,不知發生了何事。

馮廷璣的小廝搬來一把椅子,他端著茶杯,翹著腿坐在上麵,一派縣令的作風。

“你們每個人將今日做的事情都呈報一遍,包括幾時如廁也要如實說來。”

他的手指隨意在麵前劃過,最終定格在最左側的人身上:“就從你開始。”

“稟告大人,小人……”

五人逐一將自己半日行程說與馮廷璣聽,陸一鳴在一旁關注他們的細微動作,企圖找出一絲痕跡。

第一、第四和第五位陳述時一直看著馮廷璣,麵部坦然,毫無心虛之意。

第二、第三位說話時眼神左右飄忽,第二位有時對上馮廷璣時會互視半宿,第三位一直盯著地麵,沒有抬頭。

“最左邊這個和中間這個留下,其他人靠邊站。”

馮廷璣出聲指的兩個人,正是陸一鳴覺得可疑的兩人。

他輕挑眉梢,打量對方,坐著的人正好看過來,朝他微微頷首又轉回去。

還以為隻是個紈絝,沒想到這人有真本事,看人果然不能被片麵所迷惑。

馮廷璣將茶杯交給小廝,起身從捕快腰間抽出一把刀,走到第一個人麵前,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麵無表情地說道:“你再把今日所做的事情說一遍,最好有能人證明你當時確實在做此事。”

這人略有慌張,但很快鎮定:“小人辰時在一號馬場喂馬,巳時一直在原地訓練新馬,並未離開一號馬場,縣尉之子卓澤武可作證。”

馮廷璣在三號馬場,但馬失控後衝進二號馬場,一號和三號之間隔了半刻鐘的路程,如若未離開不可能會有時間下藥。

但二號馬場距離一號馬場近,這人趁機指揮馬行動的嫌疑無法洗脫。

這位馴馬員被捕快一左一右架離在一旁,馮廷璣把玩著手裡的刀,輕輕拍打另一人的臉頰,同樣把刀架在人的脖子上,漫不經心地問道:“那你呢?”

“稟告大人,小人今日辰時一直在二號馬場當值,巳時與馬培生換班,前往三號馬場馴馬,期間曾獨自去過茅房。”

“可有人作證?”

“三號馬場與二號馬場的人均能作證。”這人還是低著頭不看馮廷璣,並未有其他小動作。

老鼠藥大約一刻鐘到半個時辰生效,但那段時間正巧是馮廷璣在馬背上的時間,按照推斷不可能有人給它下毒,除非……

陸一鳴走到口吐白沫死亡的駿馬邊上,招呼仵作:“檢查一下馬嘴中是否有牽引繩和藥袋的殘留。”

驗人屍體還行,驗馬的,他有些不樂意,不過被馮廷璣一個冰冷的眼神嚇到,還是乖乖按照陸一鳴的吩咐細細查看。

他用清水將它的口腔清理,露出馬的牙齒和舌苔,上排牙齒左右兩邊牙肉有被勒緊的痕跡。

這位仵作看陸一鳴的眼神有些奇怪,這人是怎麼知道的?

“結果如何?”

“少爺,真如這位武生所說,牙縫間有穿洞和受力的痕跡!”

馮廷璣將馬培生從一旁揪出來,麵帶寒冰:“我問你,你辰時喂糧時有無查看?”

“有有有,小人每日都會檢查,但並無繩索的痕跡!”

馬培生被拎的有些難受,哭喪著臉無比難堪,誰他娘的想嫁禍給他?!

馮廷璣將人放下,看著被架著的兩人說道:“很好,把卓澤武那個小人給我帶來。”

原本陸一鳴還想提醒他一句,不過這人大概已經有大致的推斷,他便站在一旁沒說話,準備看戲。

縣尉之子卓澤武長相魁梧,但卻是個文秀才,這會兒也不知道是受著什麼刺激,到馬場來練騎射。

陸一鳴見過這人許多次,同為早晨最早一批進場的人,算是點頭之交。

“找我什麼事?”

這兩人一看就是舊識,不過關係可能一般。

馮廷璣冷著臉指著其中一人問:“這個人,一直在一號馬場?”

來人順著他的手看過去,有些麵熟,但不記得這人是誰,他回憶今天的馬場,確實有這麼一個人:“一直不確定,但人確實是一號馬場的,怎麼了?”

“還怎麼了,這人要謀殺我,是不是你指使的?”

卓澤武皺眉,倒不是因為他略帶懷疑的口吻,而是他說出的信息,一個馴馬員想殺縣令之子,不想活了?

“不是我,”他又看了眼被指的人,眼神陰狠,“是他嗎?隨便按個罪名,幫你殺了。”

怪不得馮廷璣說這是個小人,陸一鳴正對著他,能看清那一閃而過的殺意,不似作假。

馮廷璣似是沒想到他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番話來,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你瘋啦?!”

卓澤武聳聳肩,用平靜的語氣說著殘忍的話:“本來就是要死的,不過提前了而已,相信縣令之子會替我處理好的。”

他提刀一點點靠近。

一旁被指的那位一號馬場的馴馬員終於開始哆嗦,整個人滑坐在地麵上,朝兩人求饒:“小人知罪,小人一時糊塗,才受人蠱惑,收了銀兩辦糊塗事!”

這人叫徐申義,卻配不上他的名字。

半月前這人收了另一位馬場馴馬員的賄賂,說是有人想要除掉陸一鳴,他想著這人不過是個農家子,哪知道還牽扯另一個人,還是縣令之子。

況且有十兩銀子!他在馬場做工五年才有這個價錢,他當然應允了。

當初說好,隻要他在這邊揮動旗子便可,他想這麼簡單的事情,到時候慌忙之中哪會被人查出來,多方考慮還是抵不過十兩銀子的誘惑做了錯事。

現在聽見要因此喪命,才害怕起來,隻不過他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暴露的。

“作為第一個被問話的人,你回答地太果斷了,並未進行思考,說明事先有過編排,該如何回答。”

陸一鳴見人有些困惑,替人解答,不過他不理解,他這麼一個平平無奇的農家子,怎麼會有人想要他的命?

馮廷璣也不理解,有人想殺他無可厚非,他又不是沒經曆過,三號馬場的人雇徐申義殺陸一鳴他就不理解了,要繞這麼大一個彎?

不可能。

他走近三號馬場那位馴馬員,想逼供,但等他靠近,一柄鋒利的匕首突然從他脖頸前劃過,日光照在刀身上,刺眼的光芒戳進他的眼睛,他有片刻的晃神。

匕首削掉他鬢角的幾縷發絲,他的心臟怦怦直跳。

倘若不是一旁的卓澤武拉他一把,他鐵定血濺當場。

見事情敗露,這人滾動喉嚨,將什麼東西吞咽下去,沒一會兒捂著脖子臉色鐵青,眼球瞪大不再動彈。

這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陸一鳴想阻止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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