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珩沉默著跟他出去,留下屋中王熙、向芙和桓羨三個人,不知所措。
良久,桓羨扯扯向芙的衣袖,不安道:“嫂嫂,咱們去載福堂外頭候著吧?有什麼事也好及時....”
阿芙點點頭:“走吧。”
兩人都心慌意亂,草草同王熙告了罪,便把她一個人孤零零扔在了百獅堂。
王熙一時也有些不知往何處去,站在那不知所措,整個裴府都忙忙碌碌,仿佛隻有她一個人遊離在外。
屋外來來往往的仆從時不時往裡看一眼,目光撞上她,便急忙低頭縮脖,匆匆而過。
“不是滋味”這四個字,王熙已體會厭了。
她硬撐著威儀站起來,闊步昂首,可腳下有多麼虛軟,也隻有自己知道。
夫君沒了,婆母走了,眼下公爹又是這般,眼看著這個家分崩離析,而她,與這裡的連結也越來越淡了,不知哪一日,就要孤零零守著一間小屋過活。
越想越難受,趁著身邊沒有仆從在,忍不住抹了把淚。
仲據哥哥,你若是還在,該多好。
這廂叔裕同季珩閉門商議了許久,中間桓羨要往裡送些茶水,也被季珩溫言拒絕了。
她剛剛生育,站這許久已是勉力支撐,阿芙怕出事,好說歹說把她親自送回了清雅居。
“好了,弟妹,你先躺下好生歇歇,那邊一結束,我立馬叫櫻櫻跑過來給你遞信,好不好?你也知道,櫻櫻那小蹄子跑得最快了!”櫻櫻在一邊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桓羨“撲哧”一笑,略解愁態,又不放心地牽住阿芙的手:“那就拜托嫂嫂了。”
阿芙展顏,笑容又柔美又純淨:“放心吧。”
桓羨竟看呆了,好久才回過神來。一年多過來,她覺得有什麼魔法悄悄施在了向家這位本就出塵的小女兒身上。
她看起來更沉靜了,雖說還沒有褪去她一向引人注目的嬌美,卻多了一層神秘而令人心向往之的光環。
阿芙可沒想這麼多,她一路急急又從清雅居往南邊來,穿過偌大一個無遮無攔的演武場,早春的太陽曬得她出了一層薄汗。
她卻不敢稍緩步伐,知道走到了載福堂門口,才掏出帕子輕輕拭汗。
櫻櫻一直輕輕戳她,阿芙不耐道:“怎麼了?”
一抬頭,才看到叔裕就抱臂倚在拱門邊上,背對著阿芙一行,看向後頭小院裡翠翠竹林。
風吹過,幾片竹葉飛過他的衣角,,顯得莫名有些寂寥。
阿芙將帕子擱在櫻櫻手裡,緩步過去,從後麵輕輕摟住他的腰。
叔裕一動,轉頭看到是她,輕輕握住她的手,仍舊定定地看向遠處。
阿芙輕聲道:“三弟回去了?”
“嗯。”
阿芙也就不說話了,靜靜抱著她。
過了會,她感覺叔裕轉過了身,將她兜頭兜臉整個兒地抱進了懷裡,下巴抵在她柔軟的發髻上,兩人緊緊相貼。
她也抱緊叔裕的腰。
叔裕的唇間逸出輕輕一聲歎息。
無需多言,在這個時刻能有個人相擁,忽然就覺得好受了許多。
就隨她去吧。
叔裕突然不想再記著她“算計清雁”的事。
縱是她當著自己一麵,背著自己又是一麵,他早已情根深種,除了折磨自己,又有何用呢?
想來,若是給她足夠的安全感,慢慢地,她也就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