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至此,阿芙也彆無他言,心中還有些酸酸的,乖乖靠了過去。
“貴妃娘娘可彆這麼想,您的姑姑不還在世嗎,她想必也是時刻牽念著您的。”
喬豐將軍的親妹妹,名喚喬莫愁,早年間嫁給了還未出人頭地的李丞相,如今兒子李葳都娶妻了,也算是每日悠閒。
喬月眉輕歎了一聲,沒有說話,可是胸膛開始劇烈起伏。
過了好一會,還是沒忍住,淚珠子一串串掉下來。
阿芙見她這個樣子倒還輕鬆了些,生怕她像大嫂嫂那樣,想不開最後瘋了。
她猶豫了下,還是鬥膽往喬貴妃那邊挪了挪,小心翼翼伸出一隻手臂,攔住了貴妃的肩膀。
喬貴妃是大骨架,比阿芙高不少,阿芙攬著她還略微有些吃力。
可是喬貴妃無比柔順地歪頭靠在了她肩上,默默流淚,阿芙心中一酸,硬撐著不動了。
兩人就這樣靜靜坐到半夜,誰也沒有說話。
一個流淚,一個陪著流淚,外加遞手帕。
聽著外頭皇帝的轎輦已來過好幾次,仿佛是因為阿芙在裡頭,又悄無聲息地走了。
阿芙終於忍不住問道:“娘娘,不請皇上進來嗎?”
喬貴妃哭得嗓音含混,一張口還是極力掩蓋自己的哽咽:“彆了,各自療傷吧。不想在他麵前哭。”
阿芙心想,您這般揪心揪肺的痛,不讓皇帝看到,他怎會心疼你呢?
“娘娘,查出是誰做的了嗎?”
“皇上去查了,隻是說看著像是猝死,卻不知...”儘管她極力克製,說到“猝死”兩個字的時候還是痛哭失聲。
自己懷胎十月的孩子,活蹦亂跳的養到三歲多,說不清多少個夜晚看著他恬靜的睡顏舍不得挪開目光,就這麼猝然沒了。
饒是喬貴妃久經人間彆離,也忍不下這樣的痛。
外頭的宮娥和內侍到底是不放心,雖然得了令不許靠近,還是都圍在殿外。
聽見喬貴妃這一聲痛苦,就有人焦急道:“娘娘,您沒事吧?”
阿芙剛想回“沒事”,喬貴妃從她肩上倏然站起,將貓放到案上,順手拎起美人榻一側的玉如意,往門前來。
阿芙還沒反應過來,她已“嘩啦”一聲拉開門,慘白的月光撒了一地。
“給本宮滾出去!”玉如意被她狠狠砸在階下,小半隻甚至反彈起來,落在殿門前基石上。
嚇得一眾內侍和宮娥連告退都忘了,慌慌張張往門口湧去。
他們潮水一般退下後,隻剩下一個驚弓之鳥似的婉婉,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萬分忐忑地立在窗邊。
喬貴妃掃了眼她,並沒說什麼,漠然的轉身,重把殿門關死。
阿芙哪裡還坐得住,惴惴不安地立在那裡,強笑道:“貴妃也不必嫌奴才們多事,都是擔心您...”
喬貴妃冷笑一聲:“倒不是所有的奴才都如你那小婢子般忠心呢。”
她瞟了眼誠惶誠恐不知該接什麼話的阿芙,滿心疲憊,徑直往裡間走去,一頭栽進那層層錦被之中。
阿芙站在那一動不敢動,過了許久,覺得喬貴妃大抵是睡了,才躡手躡腳往裡來,想給她略蓋一蓋,免得著涼,誰知剛剛捏住那薄薄錦被的一角,喬貴妃悶悶的聲音便響起:“你回去吧,在我這兒也歇不好。”
阿芙悄悄探頭望了,看到她麵上還是一層淚水,微微反射著燭光,心下惻然:“妾身陪陪娘娘吧。娘娘若不嫌棄,便把阿芙當作娘娘的妹妹,同妹妹說些心裡話,也好...”
喬貴妃皺眉,疲憊道:“你回吧...”
阿芙不敢再說,隻得行禮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