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天人交戰,平心而論,“好吃好喝養上一世”,算得上什麼對的起呢?
阿芙明白,叔裕本是想給明鴛一個孩子,也算是終身有靠,平日裡她的種種孤寂,也能有所寄托。
這個孩子偏偏還隻能是叔裕的,若是將明鴛送予旁人,這種恥辱,哪裡像是報恩,活生生像是尋仇呢。
叔裕顯然沒抱多少阿芙同意的希望。
他若是不問,直接夜夜過去明鴛那裡,說不定還更可行些。
阿芙定然是覺得哪裡又觸了他的逆鱗,小心翼翼地討好他,多餘的一句也不敢問。
最後明鴛真懷孕了,他再回來低聲下氣解釋幾句,也就過去了。
可是他又不願意這樣,他不想叫阿芙受這不必要的委屈。
或許他仍然是自私的,將這麼難的選擇放到阿芙的麵前….
叔裕低聲道:“我不是故意為難你,我隻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本是想的,等咱們的孩子們都大了,我再給明鴛個孩子,隻是我如今即將出征,若是我回不來…..”
阿芙慌忙止住他的話:“不許胡說!”她眼眶發熱:“我跟咱們的孩子還等著你呢,你就滿心想著…..”
叔裕忽而跪起,以吻封箴。
“我心裡是誰,你不知道嗎?”耳邊回蕩著他的氣息,阿芙垂下眼簾,她知道。
“隻不過是,我怕我死了沒臉見韓拘兒罷了。若明鴛不是韓拘兒的妹妹,她永遠也入不了我的眼…”
阿芙聽見自己的聲音輕輕響起:“夫君,你去吧。”
她終究不願他心中不安。
阿芙在自己的回想中慢慢睡去,半夢半醒間,她感受到叔裕輕輕捏著她的手臂,用手指穿過她的發絲。
她想醒過來,再同他多說幾句,眼皮卻沉沉地睜不開。
一整夜阿芙都在天人交戰,潛意識裡想著,快醒來,快醒來,再同夫君說說話,再看看他的樣子,可就是沉在夢裡,掙脫不開。
到了清晨,叔裕翻身下床,阿芙卻突然醒過來了。
她背身朝裡,聽著叔裕輕手輕腳地進浴房洗漱,梳上頭發,穿上外衣。
阿芙躺得半邊身子發麻,卻不敢動,生怕叔裕發現自己醒了。
她不想麵對他,她不想在他麵前哭。
可是冰冰涼的眼淚卻一徑流下來,摔到枕上。
真絲浸水慢,濕汪汪的一灘,泡著阿芙的半邊臉。
叔裕約麼收拾了一刻鐘,阿芙聽著他拿起劍,沒什麼動靜了,仿佛是注視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叔裕的腳步聲重新響起,這會是朝著門去了。
阿芙想到這是他們婚後的第一次分離,悲從中來,一時沒有屏住呼吸,抽抽了一聲。
她自個兒嚇傻了,躺在那不敢動。
叔裕的腳步也停了下來,阿芙背著臉不知道他在做什麼,隻覺得這屋子裡充滿了難以言說的情愫。
良久,叔裕拉開門,輕輕出去了。
又等了會,才聽見他的腳步聲在院子裡響起,慢慢聽不清了,想來是真走了。
阿芙這才把憋著的那口氣放開,抓著枕頭角,放聲大哭起來。
哭了兩聲又覺得有些突兀,變成嗚嗚咽咽的抽泣。
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有些不如意就能嚎啕著抱怨的小姑娘了。
叔裕一走,她就要一個人麵對這偌大的宅子,獨自扮演好主母的角色,還要把自己照顧好,讓肚子裡的娃娃健健康康的。
不知道叔裕能不能趕上孩子的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