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看,那男子和婦人都是渾身汙垢,隻是年齡大些,打扮的也邋遢,因此不顯得突兀。
那少女顯然是個愛美的,可還這般,便紮眼了。
正說著,窩棚的破簾子又被打起,一個與彥先差不多大的兒郎垮著臉進來。
他沒想到屋裡有人,愣了一下。看到阿芙的容貌,又愣了一下,直勾勾盯著。
彥先不動聲色將阿芙擋到身後,但是屋子太小,阿芙仍然能感受到他的視線肆無忌憚黏在她臉上,讓她渾身難受。
那少女道:“弟弟,這是來咱家寄宿的客人。”
那兒郎回過神來,冷哼一聲:“巴掌大的地方,爹娘也敢留客人。”
那男人掄起另一隻鞋要打人,被婦人攔下:“成才,成才,少說兩句,少說兩句,彆氣你爹。”
轉臉又朝少女吩咐道:“招財,彆愣著了,快收拾些地方出來。”
顧彥先方才說要留宿隻不過是借機搭話,他並不想和阿芙在這樣的地方落腳。
如今從一家人的交談中已窺見一斑,目的達到,便準備撤退。
這會便道:“嬸嬸,算了。我們再往城裡趕趕吧,就不給你們添麻煩了。”
阿芙跟著點點頭。
她簡單盤了個發髻,沒有用發油,隨著點頭的動作,額邊的碎發輕輕搖動。
那個叫“招財”的少女看呆了,不禁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辮子。
因為太久不能好好洗頭,她的頭發稀少,摸起來硬而油,幾乎像一條爛布。
男人摸出一隻旱煙,就在這狹小的窩棚裡抽起來:“住得下住得下,彆聽娘兒們胡說。”
阿芙心裡有點著急,若是今天晚上回不去,叔裕定然要派人四處尋找。若是叫石郡守發覺她“深入敵後”,恐怕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彥先如何不知,極力推拒。
男人自然是挽留,那婦人本是惺惺作態,但在兒子也開口挽留之後,突然轉變了態度。
阿芙沾染上那叫“成才”的年輕男子的視線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心中直發毛。
她本能覺得這個人圖謀不軌,隻想快快離開。
兩人一邊說一邊往窩棚外麵走,那年輕男子亦步亦趨跟將出來,眼神越發放肆地打量著阿芙。
彥先沉了臉,冷冷盯著那成才,不再多說。
成才似有幾分怯懦之意,又看著彥先瘦削的身影有些不服氣,暫且掉過頭。
彥先拉了阿芙的手腕,低聲道:“咱們走。”
阿芙心裡暗罵“窮山惡水出刁民”,一邊一聲不吭地跟上彥先的腳步。
走出去約麼有一裡,阿芙累的不行了,彥先才停下來。
他四處打量一番:“這裡人煙罕至,咱們還是快快走遠些才好。”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聲呼號,夾雜著怪笑,成才和一群年輕人不知從哪裡搞了馬,得意洋洋從兩旁的灌木叢中騎了出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阿芙和彥先。
“這位姑娘,天色晚了,還是隨我們回去住吧。”成才皮笑肉不笑道。
真把他們的壞水逼出來,阿芙倒也不害怕了。這不過是幾個乳臭未乾的半大小子胡鬨,彥先可是手中刀飽飲過匈奴血的戰士,難不成還打不過他們。
彥先不緊不慢摸摸行囊——為防紮眼,他在出城時特意將劍裹了起來。
不,對付這群草包,都辱沒了他的劍。
他兩步上去一摁馬頭,成才的坐騎驚恐嘶鳴起來,前蹄不住刨地。
他另一隻手扯住馬的鬃毛,趁著成才一臉呆滯,腰腹用力,雙腿騰空而起,一腳便把他掃到了馬下。
旁邊的這群鄉野紈絝子弟都驚呆了,一時不知道去扶成才,還是掉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