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裕感覺這個幾乎看不見的小刺被拔.出來的過程都快趕上關公刮骨療毒了。
最後三娘好不容易把那根刺弄出來,他簡直擔心她一口氣給吹飛,叫她這陣子的努力沒什麼物證。
話這麼說,他還是萬分寶貝的把小刺看了又看,對三娘的手藝讚不絕口。
三娘倒真是挺有成就感,樂嗬嗬道:“你看,這個小刺要是進了身體裡,多麼嚇人呀,是不是?”
叔裕雲淡風輕道:“上個月我中了兩箭,這會兒還有個箭頭沒徹底取出來呢。”
三娘大驚,恨不能在這光天化日將他剝個精光,再拿這繡花針將那箭頭給他挑出來。
“這這這,那那那,那這....”
叔裕笑道:“不要緊!這種事比勝敗更是兵家常事,我是曆慣了的。”
三娘掩口:“您是.....當兵的??”
也是,沒有點功夫在,怎麼又翻牆又上房的。
叔裕一愣,看她表情如此驚異,生怕嚇著了她,找補道:“呃......當然不是當將軍了.....我吧,我們家族是世襲在軍營裡........”
三娘接口:“炊事?”
叔裕重重點頭:“對,差不多,後勤。呃,有時候時不時跟著上一回戰場罷了。”
三娘作出“哦哦”的口型,叔裕還以為她信了,誰知她“咯咯”笑道:“您也太小看我了吧?這樣的瞎話難道就能糊弄了我去?”
叔裕張口結舌。
三娘眼神靈動:“就您這通身的氣派,我看您最低也該是個百夫長,行兵打仗時候有隊列可言的那種?”
叔裕鬆了一口氣。百夫長,倒也不是個小官,但總比兵部尚書聽起來......親民一點。
罷了,百夫長就百夫長吧。
他一臉沉痛:“你也算個半仙,什麼都知道。”
三娘大笑,露出漂亮的一排小牙。
叔裕撐著下巴,看她在陽光下笑的舒展,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滑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叔裕每天來這裡幫著三娘一家做活,閒暇時候就和三娘並肩坐在院子裡,聽她說書。
凝之派人來過一趟,說已上報鄒郡郡守石愛蓮的種種劣跡,聖上十分震怒,下令就地初斬,現已執行。
叔裕十分訝異,隻覺得就這般處死石愛蓮,豈不便宜了幕後的黑手,隻是他如今無心多想,隻按下不表。
來人是凝之的親信,對叔裕的情形略有所知,看到叔裕狀態還不錯,雖不知內情,也是為叔裕高興。
他還帶來一個好消息,季珩在福安大勝,朝野震動,意圖將南紹驅入中亞,以保百年長治久安。
那是一個夜晚,叔裕、周和和來人圍坐在油燈之下,來人話落,叔裕大震,久久出神,最後難掩哽咽:“好,好,小兒輩大破賊!”
來人笑了,調侃道:“三爺如今也二十有五了,二爺還把人家當小孩子看呢。”
叔裕也笑:“比起他兩位哥哥,還差得遠呢。”
但他心裡的激動,大家也都知道。
大哥葬身南紹,年少時候的二哥無力報仇,如今三弟終於是利劍出鞘了。
來人問叔裕何時回汴州,或是回顧彥先等人所在的瀘州,叔裕隻說還未定。
來人不解,周和確實明白的。
眼下三娘和叔裕是形影不離,可終究還是沒捅破那一層窗戶紙——倒不是“我心悅你”那一層,而是“之子於歸”那一層。
當然,後頭還有很多層,譬如“你願不願意跟我離開”“你知不知道我是你失憶前的夫君”.....
周和勸過叔裕,說兩人又不能在溫州呆一輩子,要叔裕早些將三娘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