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含營養液44k加更)(1 / 2)

明明是個身高撐頂一米七(就這還要算上鞋跟和呆毛)的少女,但是霧青單手提起“狂鱷”這個身高將近兩米的家夥時也沒有半點的違和感。

砂金想到仙舟人的身體素質——哪怕是在被豐饒祝福之前他們都不是什麼孱弱的生命,就更不要說被賜福之後了。

天生神力什麼的都是基操。

砂金:“要不,你先把他放下吧,我這次是真的沒帶基石,手腕已經勒得有點麻了。”

他的手指再一次輕輕敲了敲身下的電刑椅。

霧青:“哦哦好的。”

她將“狂鱷”放下,動作輕鬆得仍然像是在處理一袋垃圾。

砂金心中轉過一個有些好笑的念頭:當一個人被舉起來的時候宛若一袋垃圾,被詢問要如何處置的時候宛若一袋垃圾,被扔下去的時候還是宛若一袋垃圾——那麼是否這個人本身就是個垃圾?

他手腕上的拘束帶稍稍被勒緊了一點。

霧青正低著頭試圖儘量平和地解開那個扣子:“你稍微忍一下,快了快了——啊,解開了。”

她將拘束帶鬆開,看到砂金手腕上的紅痕之後下意識將指腹貼上去輕輕揉了兩下:“疼不疼?”

“嗯,有一點發麻,不疼——這種拘束帶的邊緣不算鋒利,隻要不掙紮,基本上是不會弄破皮膚的。”

砂金回答得細致。

“而且,這也沒有很紅吧?或許是因為我皮膚白,所以不管留下什麼痕跡都特彆明顯呢?”

“但過會兒找點藥膏給你塗一塗吧。”霧青說,“這裡沒有藥膏的話也沒關係,我會做。”

懂不懂什麼叫三十年丹鼎司五十年模擬的含金量啊——在五三這方麵她唯二比不過的人大概就是丹恒(被動)和刃(主動)了。

她說話的時候,一條麻花辮垂下來,辮梢搖搖晃晃,發絲已然三番兩次地掃在了砂金臉上。

砂金眨眼。

他還被綁了個結結實實,現在也隻自由了一隻手,就算想要將辮子拂開也沒那麼容易。

有點癢,很快一點點癢就逐漸變得很厲害了,等他的另一隻手腕也被釋放的時候,他已然不得不抬手,用指腹按過那一片沸反盈天的皮膚。

“其他的讓我自己來就行,我對這種扣子還算熟悉。”

果然讓砂金自己動手之後一切都變得快了很多,他拆開這些拘束帶的速度起碼是她的兩倍,霧青差點沒跟上他手指的速度。

*

她看起來不像是從多麼遙遠的未來回到當下的,砂金心想。

不僅僅是從她自己說的時間節點來看,更是從她的動作習慣上來看——在潛入、破門以及將“狂鱷”的遙控器連帶著他本人一起廢掉的時候,她用的是那股強大的力量。

但是在解扣子這種相對普通的事情上,她就渾然忘記了自己可以一個響指解決一切。

這意味著她不僅僅獲取力量的時間不算長,更意

味著她在這段時間內其實並沒有太多運用力量的機會——如果是一個被投入到剿滅如今剩餘的、殘存銀河之間的真蟄蟲前線的人,那麼哪怕隻有一個月的時間,也足夠讓ta將能力的運用鍛煉、開發到更高的水平。

按照時間來推算的話……是從匹諾康尼那個時候?

他將固定在自己頭部的拘束帶全部解開,隨即低下頭將胸口、腿部的全都解開,站了起來。

他被綁在這張椅子上的時間有點長了,血液流通有些不暢,站起來扶著椅子,又過了會兒才將手鬆開。

霧青已經在審訊室裡麵翻翻找找了一通,並且在最後得出結論:果然,雖然審訊室是創造傷口的地方,但是為了保證受審者不在吐出點什麼之前就死了,這裡總是得放個醫療箱的。

她在打開醫療箱後感覺到了熟悉——明明是在砂金記憶中的伊伊瑪尼喀星係,這個距離仙舟聯盟的任何一艘船都很遠的星係,但是這醫療箱裡麵的藥物啊……

起碼有四分之三是仙舟聯盟研製出來的。

這些藥物都像是在伸手對她過往的醫師生涯打招呼。

她在幾款藥膏裡麵翻了翻,成功找到了一款萬用的。

從跌打損傷到小孩被蚊蟲咬了個鼓包全都能塗的,神奇的仙舟科技。

“呐,用這個就行。”她將藥膏遞給砂金,“仙舟出品值得信賴,在紅的地方塗一層就好了,頂多五分鐘就見效。”

霧青其實仍然清除地記得自己還處於一段記憶之中——既然是記憶,那麼也就意味著不管塗不塗藥膏都沒什麼區彆。

但她在監督砂金將藥膏塗抹在手腕上的時候仍然認真且嚴謹:“塗厚一點啊,誒呀,你就抹這麼一點,皮膚一會兒就吸收掉了,藥膏還有,也不貴,你節省著用乾嘛?”

做為一個曾經的醫師,尤其是,做為一個出身仙舟的醫師,她一般需要麵對的病患都是小孩子或者到了快要魔陰身發作的,再就是短生種,畢竟成年玩仙舟人的自我恢複能力很強,小毛病得不了,出車禍斷胳膊斷腿了兩三天自己也就長好了,沒必要來丹鼎司。

而這些病患中,老人和小孩子都是很需要被醫師妥帖照顧的——

她伸手拿過藥膏往自己手指上頭擠然後抓過病患的手開始幫對方塗幾乎就是個刻在了DNA裡的流水線動作。

畢竟霧青從丹鼎司辭職才不到一年。

對於一個仙舟人來說,一年的時間還不夠消除他們先前工作對大腦製造的慣性。

甚至砂金下意識要將手指往後蜷縮一下的動作還被她給製止了。

醫師握住了你的手;

醫師拒絕了你“我自己來吧”的提議;

醫師表示“像你這樣的塗法什麼時候才能治好”,並快速且乾脆地完成了繞著整個手腕的上藥過程;

隨後醫師快速抬起眼睛來看了一眼,表示:換隻手。

力氣好大。

砂金意識到自己掙紮無能之後就沒有再做那些無謂

的抵抗。

沒必要,他也爭不過。

於是他選擇按照自己原本設想的節奏往下走,將手腕上被勒出來的紅痕以及因為這而延伸出的支線忽略:“現在算是空閒嗎?我可真是太好奇了,你到底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還有,你的力量。”

霧青想了想:“除了兩個被我問路的侍女,她們知道有不速之客進入了這座莊園,其他人應該都不知道——哦,還有他。那兩個侍女的話,我稍稍威脅了她們一下,希望她們不要受到太大的驚嚇,而且我想她們應該不至於主動報告給莊園中的安保力量。”

她指了指一旁被微微發光的“繩索”給捆得動彈不得的“垃圾”,有些自豪,有些興奮:“我一路開著隱身進來的。警報一個都沒響。”

砂金點點頭:“我明白了。當然,其實警告響了也沒關係,反正……”

他頓了頓:“抱歉,我忘記基石不在我手上了,那就隻能仰仗你了朋友。”

*

這個記憶時間線上的砂金,是已經認識了她、並且關係已經很不錯了的砂金。

他也已經知道自己將會拿到來自家族和鐘表匠的邀請,參加這場家族頭一回對外邀請賓客參加的諧樂大典,並且趁機找到機會幫著公司收複匹諾康尼。

因此霧青就直接一五一十地將情況說明給他聽了,在自證環節甚至提到了他那塊碎掉的砂金石。

將砂金石敲碎掉,一方麵可以蒙混過關讓家族無法發現他的基石從而使得他能夠在夢境中發揮出更強的力量,從而為公司製造出可以撕開家族拒人千裡的那層外殼的機會;另一方麵,也是讓翡翠這塊基石得以被成功送入匹諾康尼,讓翡翠動手的絕佳機會。

這個大膽到甚至可以被評價為褻瀆琥珀王的計劃,也確實隻有他這個賭徒才能提出來,而也就隻有戰略投資部的人才有魄力批準。

——這個計劃,外加上其他的一些細節,讓他確定了這個聽起來有點……玄幻的事情應當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他賭輸了之後在電刑椅上獲得的錯覺。

……畢竟,就算是幻覺,他的大腦應該也構建不出王下一桶的垃圾狂歡,以及一個才剛剛拿到麵具的假麵愚者竟然在短短兩個月左右的時間中成為了令使這樣離譜中帶著幾分爽文都不敢這麼寫的味道的劇情。

更何況,從記憶的萬千絲縷中尋找同諧的那一絲根源,然後將其拔除——他在去往匹諾康尼之前根本就沒和家族的人打過交道,哪怕是成行前的籌備工作,那也是隔著網線並且到目前為止互相都頗為客氣的。

若不是從記憶的未來而來,他能被什麼同諧浸染。

“為了對抗同諧那融萬為一的力量,所以需要在過去重要的節點上確認我與旁人的不同,確認我個人的存在——所以,我現在是在記憶的路上倒行嗎?”

砂金抬手扶了下額頭,這個認知他確實是接受了,然而讓他自己感覺的話,他實在是……

“我實在是沒什麼感覺,讓我想想,按照你的描述,或

許是因為這場賭局還沒有正式完成吧。”

霧青:“誒、誒??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等等,在外麵也就算了,怎麼這個本應該由她來完成“攻略”的事情上,她也一樣動不了腦子——準確來說,是本想要動腦子的,但是還沒來得及動,就又被有著更多信息且思考更快的人給領跑了。

霧青:“解釋一下……?”

砂金:“嗯,當然——其實,你暫時覺得有些不好理解,是因為這到底還是我自己的記憶。我的口頭禪,你應該也聽過幾次,雖然好像在你麵前我並不是很有機會說出它。所有,或者一無所有。”

“所以,幾年前,也就是我剛剛讓自己跳進公司的視線中,開始從不怎麼高級彆的職員做起那會兒,為了讓我能爭取到那顆基石,我來到了這裡,當然,是在另一個同步軌道莊園——你應該已經聽見了,‘瘋牛’,我賭了一把大的,翡翠也是,公司沒花一兵一卒就獲得了‘瘋牛’的全部資產,隻有一些做為誘餌。”

“現在公司需要全麵收複伊伊瑪尼喀,所以我又來了這裡,一次售後服務,對吧?雖然我和翡翠在這兒的名聲已經臭了,但誰說我不能完成這個任務呢?所以,我賭了一把,賭他沒有直接絞死我而是把我綁上電刑椅,是因為他驕傲自大目中無人,自視甚高地以為他和彆人不同,他能夠駕馭住我這條詭計多端的公司狗——”

砂金注意到了霧青不讚成的目光。

他其實一開始並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但是,剛剛被握著指尖、明明對方不像是用了多少力氣他卻完全感覺不到半點掙紮的可能的“記憶”浮現上來。

砂金:“……他不覺得他能夠駕馭住我。”

砂金:“所以,這是一場豪賭,仍然是所有或者一無所有,隻不過它隻過了最驚險的部分,還剩下一個將整個伊伊瑪尼喀星係打包好了送給公司的活,這個不難,但是得完成,這樣才算是真正結束了這場賭局。”

霧青點了點頭:“嗯……我明白了,這也就是說,不隻是這一次——之後我追溯到的記憶,應該都是你的一次賭局。”

她需要將同諧的影響從砂金身上剝離,還需要等待他的賭局真正完成。

行吧,問題不大。

反正在心緒表盤之內的一切對於外界來說都不算是時間繼續流淌。

砂金:“放心吧,不是什麼困難的任務——原本我是打算利用‘狂鱷’,你麵前的這個家夥對這個星係動動手腳,但是現在你來了,我的工作會更輕鬆一些的,大概……兩個星期?兩個星期之內保證結束。”

“那麼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或許確實需要你多幫幫忙了……我的基石雖然還沒有碎但也不在身邊,實在是隻能柔弱一段時間了——嗯,怎麼了?”

他聽到了。

聽到了像是因為捏緊拳頭而骨節發出摩擦聲,咯吱咯吱的,聽著有那麼一點點瘮人、且讓他直覺到幾分危險的聲音。

危險?

不至於啊,他和霧青又沒有半

點利益衝突,甚至單純從人情的角度上來說可以算是在絕大多數情況下站在同一邊互幫互助的“好朋友”了,怎麼就危險了?

砂金轉過頭——他在被“狂鱷”綁上電刑椅的時候就已經將外套什麼的行頭全都解下來了,現在就穿著一件貼身的襯衫而已,所以這會兒不僅僅是如他所說的多了一點貌似“柔弱”的外表,更是給他本人添加上了,不,應該說是,剝下了一層華麗的外包裝,露出暫時隻顯露出少許破碎的真實。

他看到霧青握著拳頭。

他輕聲為自己申辯,還舉起了雙手做投降狀:“按照你的說法,我已經給你發過短信報備了護盾的事情,況且那還是未來的我,現在的我對此毫無印象——這頓打我或許該吃,但並不是現在吃。”

“啊,不是這樣的。”

霧青說。

“護盾的事情我會之後再算——不過你確實提醒我了,還有護盾。”

砂金臉上的微笑徹底僵化:“那麼……”

“是基石的事情哦,我之前還不知道這個行為放在公司可以算是褻瀆了琥珀王的聖體,如果不能在匹諾康尼大贏特贏,甚至公司都不會放過你。”

她先前完全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誒!

哪怕是在仙舟,幾乎全民信仰帝弓司命的地方,都沒有說將帝宮神矢餘燼刻意破壞了算是什麼犯罪,頂多就來上一句“啊,那玩意放在市場上起碼賣兩萬巡鏑,不想要了可以送給我嘛”。

霧青:“你每一次打賭,都要讓自己先置於最不利的狀態嗎?”

這問題要是誠實回答會死。

不誠實地回答更危險一點。

所以唯一的出路就是避而不答。

砂金試圖解釋:“這也不算是最為不利的條件吧,我覺得這樣會更容易成功一點——這是觸底反彈定律,況且我的運氣一直都很不錯。”

“嗯嗯嗯,你說得對,我當然知道你運氣好,我就沒見過第二個能夠抽卡連著十個小保底完全不歪而且每一次都控製在保底數一半或者一半以內就出金的人。”

運氣好,霧青是承認的。

霧青:“但是玩命總是危險的呀。以前的先不算了——以後你可以多借我的力量嘛。給你講解一下:我的能力類似於幾個技能槽,在成為令使之後我的技能槽可以交給彆人填寫,也可以交給彆人釋放,當然,用的能量仍然是我自己的。”

霧青說著一揮手,留個技能槽就這樣在砂金麵前拉開了一整個頁麵,整齊程度讓他聯想到了《精靈世界》的計劃書,那份他給批了超高投資的計劃書:“我將這個稱之為共享令使計劃,是不是比你們戰略投資部的那套更實惠一點?沒有中間力量折損差價,隻要按下技能按鈕,就能釋放令使級彆的能力。”

“在有退路的情況下,還是給自己留一條吧……明明是可以有的啊。”

還沒來得及將帶著毛絨領子的外套穿上身去的砂金看著有點兒單薄,霧青最後也沒敢真的給他一下。

事實上她也一直沒有給人一捶的習慣——但就是,在意外獲知了砂金石的碎裂竟然那麼嚴重,再搭配上麵前那個隻需要十秒不到就能把人弄死的電刑椅。

哈哈,這效果真的挺刺激的。

霧青麵無表情地想,那兩聲心底響起來的短促的“哈”就像是在金人巷殺了一百年的魚那樣冷。

於是她從醫藥箱裡麵翻出了一瓶碘酒,用棉簽蘸了後在便簽上畫了個王八,隨後交給砂金:“貼著吧,在仙舟,打地垣瓊玉輸了的人就要貼這個,我已經很克製了,隻給了你一張而不是貼滿臉,麻煩貼滿一個小時再揭下來。”

*

砂金選擇誠懇道歉。

隨後因為臉上貼著一條淺黃色的、碘酒畫的小烏龜的模樣實在是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