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特效的話,霧青出手的時候確實沒啥特效。
比不得什麼神君天降,也很難和她至今都有想法去記錄、蹭蹭學學的變成了飲月君狀態的丹恒的那手“蒼龍濯世”相比。
畢竟特效也是要在技能條裡麵自行編輯的,而她至今仍然沉迷技能的效果機製而不是特效——但是這確實是一項可以提上議程的項目了,回去之後就從美術那邊拷貝一些花裡胡哨,好看又絢眼的特效給自己用上吧!
說回當下。
她不太確定“鐘表匠”之後的那個家夥是誰,但這並不影響她直接套了個索敵機製上去。
不管是在現實還是在夢境中,靠著自己被賦予的能力、挖空心思地研究出新的用法的人在戰術技能多樣化方麵是永遠無法同一個遊戲製作者相比的——尤其是當這個遊戲製作人自己本身也是個有快要兩百年遊戲經驗的資深玩家時。
她見過的、用過的、了解的技能機製如海中之水不可儘數,隨隨便便就能組一套上來專業對敵。
但是此時的霧青心頭怒氣值拉得很滿,所以她沒想著自己要不要打出克製。
直接針鋒相對著上吧,你強是嗎?那就在你擅長的領域把你壓死!
抓心情起伏波動的弱點是吧?
還會用鐘表匠的時停對吧?
對方在對付她上之所以要繞這樣的彎子,大概是因為這家夥運用著同諧一側的能力,在精神控製方麵挺強。
那就玩精神側的,說得好像誰還沒點精神向的技能了。
海量的運算數據——準確來說,是她靠著黑天鵝和銀狼的那套全自動記憶傳遞驗算程序,勉強讓自己的大腦容納下來的、關乎一整個“雲遊戲”沙盤匹諾康尼運轉的數據,一時間快速解壓並順著霧青勾上的那個索敵標記,朝著對方的大腦就這樣山呼海嘯地灌了過去。
這可是哪怕擁有比一般其他令使多一倍力量的身體都差點兒要接納不下的數據啊。
不把這該死的東西的神經給燒了都算是他運氣夠好!
一套索敵接數據灌輸,硬生生靠著將大腦撐漲從而影響對方的反應能力和速度,用不時停的技能打出時停的效果後,霧青語速飛快地對“鐘表匠”說:“配合我!”
“鐘表匠”砰地一聲將自己的身體徹底展開,他變成了一團如同煙霧一樣的信息,霧蒙蒙、不怎麼明亮的數據在這團“雲”中隱約閃光,這些閃光中包裹著無數細小的如同被摔碎了的鏡片一樣的東西,從中映照出的都是不同的麵孔、不同的喜怒哀樂。
這是那些用來組建起他的全部,把他從一段單純的記憶變成類似“憶域迷因”的存在,並影響了他的性格、作風和判斷的碎片。
這些碎片被她快速地剝離下來、解析、追溯。
雖然數量很多,但是——
誰讓霧青現在身上掛著的是一個資深憶者,和一個朋克洛德第一駭客呢?
她很快從記憶碎片中抽絲剝繭
找到了一片,這一枚碎片連接向了某一片對外人封鎖的憶域。
找到了。
索敵和信息灌輸可以算是線上pk的單殺;而此時的定位就算是根據對方IP直接查線下定位了。
霧青直接扔了個無限流遊戲世界·特彆定製恐怖版過去,隨即覺得或許不太夠,又在這個進階版的無限流遊戲世界之外套了一層男生女生向前衝·遊戲版·不一次性通關就出不去的困陣。
現在就差不多了。
她沒打算直接按死對方——畢竟從能力層級上來判斷,這位應該也是個令使,按照她這其實可以約等於無的戰鬥經驗來看,她肯定沒法在足夠短的時間內快速把一個令使砍得複活後手一並煙消雲散,那麼,她此時最應該做的就是困住對方不給他出手的機會——然後去檢查砂金的情況。
*仙舟粗口*……她確實是戰鬥經驗不夠用,否則應該是不會中那個時停,或者會在時停的技能命中她自己之前就先掐斷“雲遊戲”沙盤匹諾康尼中的信息傳輸的。
霧青臉色沉沉地回到“鐘表匠”前頭,此時的“鐘表匠”已經變回了“鐘表老子”的形象。
*
早在“鐘表匠”出現後的頭十分鐘裡,霧青就砸吧出不對勁了。
她可是從黑天鵝那邊薅了一手憶者的技能的,而這項技能雖然不是什麼調查向的能力,但是將對方從頭到尾檢索一遍的機製還是存在的——大不了發動技能之後及時掐斷嘛,消耗也沒那麼大。
或許是因為遊戲人的技能永遠會朝著遊戲方麵偏轉吧,總之憶者檢索掃描之後絕對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鐘表匠”,一段屬於鐘表匠的記憶,因其他屬於旁人的情緒、記憶碎片而形成的憶域迷因,擁有和真正鐘表匠類似的能力。
狀態:【清醒】【被掌控】【同諧(被模糊的兩個字)影響】【求救】
就……很細致,也很準確。
霧青在看到了這些狀態後就找了個比較合適的機會明裡暗裡問過“鐘表匠”了——“你不是鐘表匠,你是誰?”
她還給出了自己的猜測。
“鐘表匠”沒有否認——這就是肯定了。
隨後通過一些細節上的交流,霧青就已經肯定了對方就隻是個拋出來給她吃的誘餌。
——那就吃,看是誰在釣魚,試試看嘗試著釣魚的人會不會被魚一口吞了。
果然就釣出來了人——“鐘表匠”身上那不明顯但確實存在的控製瞬間起效,他也去對抗了但是效果不佳,對方在這些夢境中確實有著很強大的權柄。
也確實狠毒:高強度的同諧化,外加上對她的時停控製,完全就是靠著整死她隊友的方式在逼著霧青的心緒出現波動,隨後再借著波動趁虛而入。
若非有個“雲遊戲”沙盤計劃在背後墊著底,讓霧青就算是在時停狀態也仍然有少許緩衝的空間,現在她怕是真的要頂著對方對自己的情緒控製拉滿怒氣值開大。
但是仍然:她在感受到
數據衝擊的第一時間就去攔截了——但是不受“鐘表匠”控製的時停仍然使得其中部分力量沁進了砂金體內。
那同諧的力量甚至對於信息體集合也一樣見效!
集群星之母將一切都能融入那偉大諧樂的力量在此彰顯無疑。
戰鬥經驗不夠這個缺點在此時被放大得有些過分——她的反應速度太慢了。
霧青快速解析著數據流,也反省自己。
並不是跟不上,但是身體的慣性仍然停留在她還在雲騎軍中服兵役的水平,打一般人是夠了,對付這種早就鍛煉出來的老陰逼還是差了點。
……力量多寡並不是一切,霧青默默將改天去曜青仙舟狠狠刷下戰鬥中反應速度的安排提上了日程。
她能夠感覺到同諧的力量正在同化著承載砂金信息的憶質,以及他本人的意識。
出手之人的力量本身確實也是令使級彆——倘若不是阻斷了絕大部分外加上“鐘表匠”這會兒正在儘量延長他身上的時間,同化也不過是轉眼的功夫。
“我沒有虛無的能力,無法將一些概念直接拔除,而且這力量正在朝向過去浸染。”
這力量和星期日當初想要使用的其實是一回事——區彆在於不同的人出手,狠辣程度相差得很遠,影響效果也有不同。
當然,霧青也不是沒辦法。
她隻是做不到快速出一刀將相關的影響全部斬滅而已,這並不表示她不能一個字節一個字節地慢慢洗過去,前提是時間要來得及。
她問“鐘表匠”:“你能維持著時停,讓我精細操作一下嗎?”
“這恐怕不行,我畢竟隻是一段記憶,你得讓米哈伊爾活著站在你麵前才有這樣的能力。”
“鐘表匠”感受了下被自己時停控製著的這個意識:“介意讓我檢查一下嗎?我和家族對抗的時間比你更長,而且我也有些特彆的能力。”
霧青:“你試試。”
“鐘表匠”感受了下後,說:“狀態不算很好,但是也不很差,甚至可以說,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霧青:“怎麼說?”
“鐘表匠”:“其實同諧的力量對他的影響真的不怎麼大,雖然也是從當下逐漸開始影響過去,等到原初的起點也進入了同諧的音樂之中,那麼他就會徹底被家族同化——但是這速度不快,你努力一下用不著我的時停也能清理。”
“但是,還有一種選擇,是你可以在他的記憶裡麵施加一些影響。你知道鐘表把戲吧?”
霧青:“我知道。”
星獲得了這個力量,能夠調控彆人的心情,超強的。
“鐘表匠”老神在在:“我也會。”
雖然隻是一段記憶,還被幕後黑手控了那麼長的時間,但他也是有真本事的——除去時停,他仍然有著很強很超模的技能。
“他的心緒表盤是碎的,同諧之外的其他因素很深地影響著他,雖說他已經挺了過來,以後也肯定能挺過去——但這畢竟是
個隱患,能根治最好還是要根治的咯。我記得當初我們還跟著阿基維利四處開拓的時候,他就……啊,不回憶過去了。”
“鐘表匠”如同一個嫻熟的,正在給家屬講解病曆的醫生一般:
“他是存護的命途行者,這種命途的人比誰都堅韌,所以其實挺安全的,你聽我多說兩句他也不會出事。彆看他身上沾著點虛無沾著點自毀——彆用那種眼神看我,年輕的令使,震驚什麼的留給以後,現在先聽我說。”
“鐘表匠”按下了霧青插嘴的衝動。
“我其實沒讀過太多書啊,所以我不太清楚這種狀態應該怎樣形容出來,不過我可以給你看一段記憶。”
嚴格來說,這都不能算是一段完全的記憶,因為它隻有聲音。
“鐘表匠”:“我還是很在意他人隱私的,你聽得出來吧?”
當然聽得出,這裡頭砂金的聲音雖然和如今的還有些區彆,但那也隻是語氣上的區彆了,音色並無變化。
這段記憶是他和一個女性的對話,大概也是戰略投資部的一位高管。
“茨岡尼亞的埃維金人……他們後來怎麼樣了?”
“很遺憾,茨岡尼亞已經沒有埃維金人了,你是最後的幸運兒。”
“那在□□星球上幫助過我的那些人呢?我想,我現在可以回報他們了。”
“他們也都不在了。”
“看吧,”“鐘表匠”說,“你的朋友是個很有意思的人,他並不缺愛,他甚至是在旁人的好意中生長起來的——因為如果沒有那些好意,他早就已經死無全屍了。但是那些給予了他好意的人全都因為種種天災人禍死了,所以,你看,他是個存護,但是他在存護個什麼東西呢?這就是他身上沾染了虛無和自毀的原因。”
“安心吧,他既然已經走在了這條存護的道路上,那就證明他自己心裡是有答案的,我就不去翻那些東西了,不禮貌。”
好歹剛才霧青也幫他將掌控的枷鎖給除去了,禮貌什麼的還是要講究一下的。
“鐘表匠”說:“我覺得吧,就算放著不管他也能自救,頂多就是過往有什麼傷疤都重新撕開一遍,他都這麼經曆過來一遍了,肯定不至於頂不住。但是,你肯定放心不下。所以說,你要不乾脆就學一下鐘表把戲,然後進入他的心緒表盤算了。”
“鐘表匠”:“不過這個鐘表把戲有點難學哦,你——”
他眼前出現了個空白的技能欄。
霧青:“來吧,你填技能,或者你說我寫,我學技能什麼的速度超快啊。”
“鐘表匠”:“……”
“鐘表匠”歎了口氣,說:“行啊,可以,沒問題,我乾脆把時停的小把戲也給你寫進去算了……唉。”
江山代有才人出,隻能說要是當初他也能和麵前這年輕的令使似的玩那麼大還玩那麼溜,或許現在匹諾康尼就是第二個艾普瑟隆……不,甚至可能世界儘頭的酒館就要把總店搬到匹諾康尼來了。
而不是分
店。
三下五除二地,“鐘表匠”將技能寫好,歸還給霧青:“去吧朋友,修複心緒表盤這件事看起來很花時間,但是在現實中其實一秒鐘都不會過去——你大可以放心,就算是那位曾經掌控著我自由的幕後黑手也打斷不了它。?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霧青冷笑一聲:“這麼短的時間,他要是能從那幾個全員追殺的無限流遊戲世界中掙脫出來,我能一口把你吞了。”
“鐘表匠”:“……”
不是,這關他什麼事,而且——
“其實我隻是一段脫離了本體的記憶,在夢境中,什麼都是可以吃的。也不會拉肚子,不會噎嗓子——”
話音未落,他看著霧青往自己身上刷了兩層盾、其中一層還是反擊盾,隨即往一旁的“雲遊戲”沙盤上也添加了幾層厚實而嚴密的防護。
然後她用上了他的鐘表把戲。
……這可是他當年花了很長時間才學會、並成功熟練掌握運用的技能,除了少數能夠在夢境中看到鐘表小子的天生天賦者之外,其他人根本學都沒法學。
唉。
但是歡愉。
唉。
這種讓人寫技能,自己隻需要讀取的能力也太過超模了。
歡愉命途,不ban能玩?
*
第一次使用鐘表把戲,霧青對於即將發生的一切都完全不清楚,她看到了一個有著很多齒輪轉動著的,像是鐘表一樣的平麵——但是這個平麵上有好多好多的裂紋,就像是……就像是那塊被砸碎的砂金石一樣,弄碎之後有重新拚接起來,然而上頭的裂紋、缺損都已經客觀存在。
這上頭流淌著很多情緒。
但倒也沒有霧青剛剛聽到“虛無”、“自毀”這樣的詞彙時想象出來的那麼恐怖。
確實有不少負麵的情緒,但是正麵的也很不少——甚至於她還感覺到了王下一桶的印記……看來這東西以後確實會被反反複複地提及了。
霧青也感覺到了同諧。
但是這玩意就像是混在土豆絲裡麵的薑絲一樣,她花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找到了那縷同諧的光輝,把它當成繩索,握住它,隨後開始下潛。
進入記憶和過去的深海。
*
她在自由落體。
霧青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都快要被動鍛煉出憶者的能力來了,將柔軟的夢泡鋪墊在身體之下,來保證自己降落的時候是一場軟著——
念頭尚未轉完,她就直挺挺地墜機在了地麵上。
像是隕石一樣,砸出了一個很深的坑,甚至讓一些碎石子朝著四周飛濺開來。
但她沒事,一點兒事都沒有,甚至身為遊戲製作人,最擔心的頭發都沒有掉下一根。
……哪怕她是臉著陸。
真*仙舟粗口*的。
霧青把自己從地裡拔出來。
她希望剛才那倒栽蔥的一幕永遠都不要出現在任何人的記憶之中。
……啊,這裡是砂
金的記憶空間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