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帕生性就還挺愛笑的,原本還想著自己應該要給同事留一點麵子,講究一點同事情,於是哪怕腦中已經開始腦補砂金變成王下一桶的模樣,腦補金色的垃圾桶發出他那很是華麗的聲線的時候,心底的笑已經逐漸趨於猖狂,但是她的臉上勉強還算是平靜。
畢竟也算是公司的高層,表情管理的能力還是非常需要的。
就是……忍得多少有些辛苦。
然而這會兒,翡翠都說她可以笑,甚至翡翠自己都笑了起來,那麼她也就沒有必要繼續忍下去了。
反正翡翠是她的上級,砂金的上級,同時也是將他們兩個發掘出來的人,砂金就算知道了也說不了什麼。
托帕笑得開朗極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抬手,做了個非常不符合她總監身份的動作——她將手掌貼合在臉頰邊上,上下揉搓了幾圈,讓自己差點笑到僵硬的臉頰肌肉放鬆下來。
“啊……”
好了好了,不能笑了。
畢竟這位好同事可是為了公司的大事才進入匹諾康尼、從而“遭遇”這場意外的。
她坐到翡翠身邊,將一份來自砂金下屬在過去的兩個係統時內快速爆肝出來的策劃案點開給翡翠看:“砂金那邊沒空處理這些,他的下屬就遞交到我這裡來了,我已經看過:這份策劃案可行度很高,稍微有些中規中矩——所以我發給了業務鞏固部,讓他們在此基礎上進行修改。”
這是一份關於如何利用王下一桶這個之後一定會爆的熱點賺上一波、如何從這次的星網視頻開始塑造起王下一桶這個天然就具備了超強吸睛性的IP的策劃案。
透過這份文件上那些整整齊齊的句子和段落,可以從中看出“專業”、“為了公司舍棄小我”、“每一筆可以賺的錢都不應該被辜負”這樣的歪歪斜斜的字眼。
托帕很冷靜地發出稱讚的聲音:
“在經曆了這種事情後,仍然能夠給出這樣的指令,不愧是他。”
至少托帕覺得自己大概就做不到這一點——她無法在自己成為受害者後仍然那麼理性地給出判斷,至少無法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將一切屬於自己的心情壓下去。
她估計砂金大概是在意識到自己也變成了王下一桶之後就有了這個計劃,在競技結束之後更是直接去找了假麵愚者商談。
托帕:我還是人,我懷疑砂金大概已經不屬於人了。
況且,按照原本的要求,砂金在進入匹諾康尼之後就可以完全不用管他原本說手下的那些業務了,但是很明顯,他此時仍然心係公司業務。
翡翠:“將這份視頻轉發給我吧,我打算把這玩意給龍晶、歐珀還有珍珠他們看看。”
雖然石心十人在平常是個比較塑料的組合,組合之內的很多人甚至這輩子都還沒會麵超過一隻手可以計數的次數,但是從利益角度出發,從公司層麵到部門層麵,他們又確實非常統一,所以,除了性格偏冷的幾個之外,其他人確
實會有一些……
線上的、工作之餘偶爾可以看一眼的交流渠道。
大家都是人嘛,也沒有完全地脫離人類的劣根性。
托帕:“我們這樣轉發……是不是對砂金不太公平?”
翡翠擺擺手。
比起托帕,她更為了解砂金一些:“你想多了,他在匹諾康尼,一定會想方設法找到家族的話事人,先看對方的笑話的。”
他自己都去看彆人笑話了,當然不會介意彆人看自己的——主打的就是一個眾生平等,心態灑脫。
*
《精靈世界:王者歸來》之內。
“你還記得阿哈玩偶在被打爆之後說的那段話嗎?”
霧青撓撓頭,表示雖然她是製作人,但是魔芋爽工作室早就實現遊戲流程工業化了,填表什麼的從來都不是她在乾。
砂金記得。
他記性向來很好,做為一個根本沒有上過學的人,能夠擁有如今的談吐水平、眼界見識甚至是手腕,很大程度上與過目不忘的能力有關。
“可惡,但彆以為我會就此離開——我誕生自夢境,我還會從夢境深處回來的。這就是原話。”
“這句,還有最後王下一桶的故事,花火並沒有寫下整個劇本,唯一一句完全出自她手並被要求絕對不要更改的是:曾經我們從幻夢中獲得力量,而現在,這幻夢卻成為了讓自救的計劃徹底落敗的最大原因。”
霧青:“這兩句,這兩句,是她最為強調的。”
“黑天鵝曾經對我說過,夢境中的匹諾康尼,隻是家族利用憶質製作出的一個‘渺小’的樂園,在這座樂園之外、之下,或者說它四周的任何地方,都彌漫著阿斯德納星係的孔洞中噴薄而出的濃鬱的未經利用的憶質,這些憶質混合著沒有被同諧力量共鳴過的想法,塑造了更大的原始夢境。”
如果說家族在夢中的十一個時刻之外,潛藏了一個很大的秘密,至少砂金是絕對相信的——他們有這個能力,也確實會有這個需要。
“另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你是否了解匹諾康尼的曆史?”
霧青撓撓頭:“我星際曆史一直不好——況且,那還隻是星際曆史概論。為了績點,其他星球的曆史我根本就沒有碰過。”
嗯……為了績點,這個說起來就讓人淚流滿麵的原因當真是不能再真實了。
霧青說她頂多也就是知道有阿斯德納星係,再知道匹諾康尼曾經屬於公司而後來歸屬了家族,其中混著一個因為被虛構史學家影響過,因此已然無法確定其一生準確生平,隻能知道是“匹諾康尼之父”,一手塑造了匹諾康尼這個夢境之地的鐘表匠。
砂金:“匹諾康尼的曆史,你若是想要在匹諾康尼尋找,反而會錯過很多重要的情節。家族想要藏起一些對他們不利的信息可太簡單了。”
“相比之下,公司和家族在匹諾康尼這事上有仇,所以,你可以想見:公司未必知道所有事,但公司至少不會把任何陰私隱藏起來——反
正公司曾經在這裡做過些什麼,家族都已經大肆宣揚很多年了。”
這話幾乎可以和“【砂金】向您發來一條吃瓜邀請”的係統提示音劃等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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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青表示自己從小就對吃瓜頗感興趣,她將最後一口莓果冰激淩送入口中,隨後發出這樣的好東西多來點多來點的聲音:“你說,我聽著呢。”
在出發之前,已經從戰略投資部能夠調用的檔案中將關於匹諾康尼的曆史整理了非常詳細的一份的砂金:“阿斯德納星係的大孔洞出現得很早,那時候萬界之癌尚未爆發,寰宇諸界尚且連通。公司知道過多的憶質對於銀河來說是危險的,所以就會將犯人運送到阿斯德納星係來,讓他們負責搬運過多的憶質——”
他才剛剛開口沒說了幾句,尚未來得及說出匹諾康尼在多個琥珀紀之前是個什麼狀況,霧青便聽到了像是敲門一樣的動靜。
隨後,一條消息翻了下來,出現在她的視野之中。
係統提示:【黑天鵝】申請加入聯機。
黑天鵝……她怎麼了?
霧青皺了皺眉,在申請下方點了個同意,下一秒,那位身披黑紗的憶者的身形就出現在了這座甜品店裡。
“原來你們在這裡偷閒,我花了好些功夫才確認了你們的位置。”
黑天鵝溫溫柔柔的聲音響起,徹底將這堂來自砂金的曆史課打斷,她沒有落座的意思,吐字的速度也比起先前來要快了一些。
“啊,甜食,我很喜歡這些美妙的小東西,但是很抱歉,我可能要打斷你們享受美好的時光了,因為……發生了一些小小的意外。”
“花火,那位歡快的假麵愚者,她好像並不滿足於先前的那場遊戲,趁著你將視頻發布到星網上,而夢境中的人們都懷著不同的心情想要看看自己變成王下一桶的模樣有沒有出現在這份影像資料中,丟人的、滑稽的場麵有沒有被記錄下來的時候,她在黃金的時刻中製造了一些亂子。”
霧青:“……”
霧青:“。”
說實話,其實,在來到匹諾康尼之後,她一直都在等待著花火製造亂子——畢竟如果不這麼做,花火就不能算是花火了。
她從來都不是那麼平和、那麼耐得住性子的人。
那可是非常假麵愚者的,假麵愚者啊。
霧青:“花火她做了什麼?”
黑天鵝:“她清空了整個黃金的時刻,用的手法相當殘忍,嘖,和你的溫柔手段相差甚遠呢。不過,清空黃金的時刻並不是我要說的正事。”
黑天鵝:“那位開拓者小姐——嗯,對,就是那位灰色頭發的,體內藏著一顆星核的小姐,不管是在進入王下一桶競技場之前,還是在離開之後,她都在那位銀色長發的女孩身邊。”
她看向霧青:“我想,你應該認識那位名叫流螢的可愛女孩。”
霧青點頭。
她豈止是認識,甚至還對對方充滿了警惕。
黑天鵝:“嗯……抱歉,我的朋友,你知道
的,憶者從來都習慣用記憶的方式和人交流,我的語言能力大概有些不足,無法很好地描述那時的情形,不過我找到了那段記憶——讓我為你複現那個片刻吧。”
她張開手,一張占卜牌打著轉兒從她的掌心飄上來,遊戲中的甜品店閃爍著將要變成黃金的時刻的模樣。
然而,大概是因為星網,以及這新款全息頭盔內的防乾擾係統質量太好,黃金的時刻閃現了好幾下都沒能完全展現、鋪開。
黑天鵝歎了口氣:“公司的力量實在是令人歎為觀止,當然,那位拉帝奧教授的科研水平也實在是令人驚歎。”
霧青:……天啊,拉帝奧教授的含金量竟然還在穩步上升。
她十分懷疑:是否等到自己要離開匹諾康尼的時候,她心中的維裡塔斯·拉帝奧教授就要徹底變成一位博識尊沒有邀請他加入天才俱樂部,是博識尊有眼無珠的存在。
黑天鵝放棄了直接“黑”掉這段遊戲場景數據,用黃金的時刻來替代的想法,那張卡牌落在霧青手中,變成了一麵尺寸不算很大的平板。
這一次,星網沒有再卡著她。
一如她在遞交了聯機申請之後,就能直接以一段信息的形式出現在甜品店中那樣。
黃金的時刻看起來和往常沒什麼兩樣。
紫色的苜蓿花仍然在花壇中綻放得豔麗,搖曳的風情始終都保持在花開最曼妙的那一刻;街道上的商廈仍然燈火明亮,廣告牌邊上的燈光流動著,不知從何處播放出來的音樂照舊鼓動著輕快的鼓點,廣告牌仍然會在有人靠近的時候追上來,並且發出“喝下這瓶蘇樂達,快樂美好速速達”的洗腦歌聲。
前提是——如果不介意這裡一個人都沒有的話。
花火是怎樣做到讓黃金的時刻中一個人都沒有的啊……霧青皺眉,隨即看到星的身影出現在了黃金的時刻中,那座暫時好像是關停了的車站邊上。
流螢跟在她的身後。
霧青在看到流螢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一僵:不是,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她們兩個還沒分開?星彆真被這個看起來就問題很大的小姑娘給騙了啊。
而她們麵前,站著此時黃金的時刻中除了她們之外唯一的人——桑博。
至少從外表看起來,是“桑博”。
霧青:“……”
頂替桑博上癮了是吧?
“桑博”毫不掩飾自己對星的失望,她先是闡述著自己對於星沒能接受自己的建議、對流螢多做防備的心痛,隨後話鋒一轉——
“我太喜歡你的性格了,親愛的。”
她轉頭看向流螢。
“我承認,你和那小灰毛不太一樣,鼻子還算靈敏。”【1】
但她仍然嘲諷了流螢尚且沒有發現家族隱藏在美夢背後的秘密,也譏諷了星做為拯救了冰雪世界的開拓者大英雄,著實是摻了太多的水。
“……桑博和霧青一天到晚在酒館裡吹噓你是多麼厲害,桑博的話我倒是沒有相信,但是霧青……啊
,算了,假麵愚者中果然不存在老實人,會被她的表象欺騙是我的問題。”
霧青:?
霧青:???
她感覺自己似乎被花火指著鼻子罵了。
她震驚,她訝異,她跳起來,隔著屏幕反駁花火:“什麼玩意啊——這都是什麼啊?她有什麼資格說我詐騙——我明明就是老實人好麼?我在假麵愚者中格格不入!我哪裡吹捧星了,星就是很好很好啊,從性格到能力都超——級棒的那種,不就是因為心性赤誠了點比較容易被長得好看的人騙到嗎?!花火她憑什麼這麼說,我要和她決鬥!”
黑天鵝嘴角微微上揚,砂金伸手拍了拍霧青的肩膀:“我相信你,我支持你,設個局把那愚者騙進來,套著麻袋打一頓吧,我可以為你提供除了幫助之外的一切支持。”
霧青:“……”
霧青對他捏了捏拳頭:“好過分。”
砂金:“畢竟你現在不同先前,想要針對個普通的假麵愚者不還輕輕鬆鬆?”
他指了指平板:“繼續看下去吧,看來咱們的這位愚者朋友終於打算在星核小姐麵前露出真容了。”
——屏幕之中,已經“脫掉”了桑博這層偽裝的花火站在了星和流螢麵前,長幅尾鰭的粉紅色金魚搖曳著遊蕩過星和流螢的身邊,魚身邊繚繞這和的粉紅色霓虹弧光如同絲帶在水中飄搖一般,將兩人的神誌乾擾得不甚清醒,雙眼無法聚焦。
霧青睜大眼睛,眼睜睜看著在這段她已經無法出手更改的記憶中,花火一步步走向星,隨後一指頭彈在了她的額頭上,將她推倒在地,和流螢倒在一起,陷入嬰兒一般的“睡眠”。
“不好意思,就隻能讓你們,在真正的夢境裡,小睡一會兒了。”
這段記憶到這裡尚未結束,在短暫的黑屏過後,屏幕再度亮了起來,隨即出現的,是一間看起來和現實中的白日夢酒店房間相似但又有所不同的房間。
這裡沒有入夢池,沒有奢華的沙發和其他陳設,牆上掛著很多形狀扭曲的時鐘,四周漂浮著瑩藍色的夢泡,一旁的牆上有著很大的櫃子,櫃子上全都是抽屜——每一個抽屜正中央都是一個鑰匙孔,少數抽屜被裝飾成了貓頭鷹的模樣。
這麵櫃子上頭,如同有個看不見的幻燈片投影機器正在打光似的,浮現出了一行上下搖晃著的文字:
米哈伊爾,你去哪兒了?
幽幽的顏色,重疊或交錯的鐘表指針嘀嗒聲使得這間看似還算熟悉的房間變得詭異到令人脖頸後的寒毛竦立起來;而地麵上那如同上方的燈光是在穿透了一層水麵後才落入室內的浮動感,以及逐漸浮現在房間每一處而後又消失的文字,則讓人產生出一種這裡仿佛是個不應該存在的世界的猜想。
這段記憶大概是黑天鵝從星那裡截取回來的,因為此時,花火不見了,而流螢也同樣不在這件房間中。
“她在想,這個地方同她先前進入夢中的匹諾康尼時,曾經停留過的夢中的白日夢酒店有些相似——但是隨即她也發現了
不同。”
黑天鵝在一旁以旁白的形式訴說著星當時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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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她開始探索四處了,嗯,是在給她信賴的人發了消息,但是一條消息都沒能發出去之後。”
大概這就是開拓的命途行者,當星發現自己出現在了個陌生的地方時,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要四處走走看看這裡都有點什麼。
隨後,她在門外遇到了流螢,兩個人一起在這座氛圍多少有些幽靈,時不時還能聽到少年帶著幾分哭音的,在對某個叫“米哈伊爾”的人的反複詢問、呼喊甚至祈禱的聲音的夢境中探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