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勤趕緊上網查詢,顯然大人物的本尊被網絡照片更有魅力。她從人物百科裡細細品讀,很快明白的沐懷朋剛才那個眼神。
對業內這樣的有影響力的大人物一無所知,她真的是萬分羞愧。
“我知道了。”她悄悄碰了碰沐懷朋的胳膊,低聲說,“我剛剛沒看見人家的名牌,現在知道了。”
沐懷朋回過頭來,聽見這後半句,冷淡道:“現在知道有什麼用?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盛勤心裡歎氣,她果然還是太嫩。
她正懊喪著,又有人來敬酒。
不巧,正是方才在衛生間裡說她壞話的兩人。
對方從逐一酒精,顯然也是豁出去了,一杯一杯地乾,滿滿一玻璃杯的啤酒仰頭乾儘。
等到了沐懷朋這邊,那女人巧笑媚兮地半蹲下身,柔媚地訴說著對他的崇敬之情。
沐懷朋隻是矜貴地點一點頭,見人家大口喝酒並不阻攔。
那人得他一記眼神已經滿足,擦擦嘴角又征戰下一人,等走過來看見盛勤,滿臉笑意頓時僵住。
“盛、盛小姐,久仰大名”
盛勤卻似笑非笑道:“不敢當。”
那人不敢辯解,僵笑著趕緊敬酒。
一杯喝完,她滿臉通紅,卻咬牙道:“盛小姐,我再敬您一杯,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盛勤看著她又要拿酒,動手抬一抬她的胳膊,“不敢當。”
那人非常尷尬。
她隻覺得心裡痛快。
自從進入這個圈子,盛勤見過太多拜高踩低的嘴臉,她被人冷嘲熱諷隨意辱罵——直到這個夜晚。
盛勤想,她根本沒有做任何事,隻不過剛好坐在這個位置上,於是即便背地裡看不起她的人,當麵仍然必須壓抑脾氣,對她畢恭畢敬。
這樣高高在上的滿足,足以讓任何女人瘋狂。
*** ***
酒宴將散。
沐懷朋帶著人提前離場。
盛勤跟他走在長長的走廊裡,直覺這一天跌宕起伏,明明隻做了一件事,但心情卻百轉千折。
女人的臉藏不住心情,沐懷朋將她的表情一一看在眼裡。
等走到酒店大堂,他停下腳步,回頭反問:“高興了?”
盛勤沒想到會被他看出來,心裡有些發虛。她搖搖頭,不敢承認:“有什麼好高興的?”
“有人得罪你,當場就來賠不是,”沐懷朋嘴角微勾,笑容裡帶著譏諷,“這還不值得高興?”
盛勤就怕他這種語氣。
方才激蕩的心情瞬間退散開去。
她望著他,心想其實那人態度雖然惹人厭煩,但說的話並沒有錯。
她憑什麼能坐在那個位置?
不過是靠了男人,有什麼好值得驕傲的?
盛勤抿了抿唇,低聲道:“你想說什麼?”
沐懷朋慢條斯理地開口:“我問你,今天吃飯,我們這一桌一共多少人呢?分彆叫什麼?什麼職務?一晚上誰是主客?誰和誰互動最多?”
盛勤愣了下,還以為又要被人諷刺挖苦,卻不想他會問出一連串的問題。她心想今晚上吃飯又不是應酬,哪裡會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
一見她麵露呆滯,沐懷朋更是毫不留情。
“你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吃飯就吃飯嗎?”
“你到底是來乾什麼的?該做的正事不做,跟個不入流的女人彆苗頭瞧把你給開心的,有點出息沒?”
聽他劈頭蓋臉一頓嘲諷,盛勤頓時麵上無光,下意識地想要逃走。眼神躲避著他,過了片刻,卻像是忽然驚醒。
是啊,她是來乾什麼的呢?
盛勤倏忽一身冷汗。
她明明是想順應時事借力打力,但從什麼時候起,卻被一點小恩小惠遮住了眼睛?
她今晚上的表現,跟那些真正靠男人上位的女人有什麼區彆?說不定還沒有人家演出得沉穩。
額角漸漸滲出汗水,她隻覺後怕。
盛勤望著他,不知該不該感激他的出聲提醒。
見她沉默不語,沐懷朋皺眉:“這就生氣了?你怎麼脾氣比我還大?”
盛勤聽見他開口,懵然否認:“沒有啊。”
那男人眉間的皺痕更深,“不是你說的嗎,生氣就不說話。”
盛勤更為詫異,下意識地再度否認:“我沒生氣呀。”
她這個樣子有什麼立場生氣?
沐懷朋似對她無語,張了張嘴仍是作罷,轉身步出酒店。
她跟著他走了兩步,旋轉門滑過眼前,折射富麗堂皇的光芒。
盛勤跟著他走進初夏的夜晚,深深呼吸。
他的背影在夜色裡漸行漸遠,遠方路燈疏疏落落的照拂在他身上,那件藏青色的西裝像成了金絲絨的材質,散發出絨絨的光。
盛勤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她說過的話,這人到底是聽進去了。
認清這一點,她十分意外,隻覺是巧合,可否定之後卻又有些茫然。
盛勤想,好像認識他之後她就變得不認識自己了,總是搞不清楚心裡想些什麼。
酒店外,車子已經再等。
那人走到車邊不見人,回頭看她傻了吧唧地站在門口,不禁催促:“乾什麼呢?”
盛勤回神,看著他麵露不耐。她兩步跟上,心裡暗自慶幸:
幸好他沒有衝她伸手,否則她或許真是在劫難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