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的表演嘉賓正在演唱今年年初爆款電視劇的主題曲, 現場氣氛熱烈,許多人下場交際。
他們這一桌是全場最佳的觀賞席位, 但一桌子幾乎沒有一個人的注意力放在舞台上。
不時有人前來社交, 連盛勤也被人客套招呼。
她看著一張張陌生的笑臉,直歎有人天生適合吃這碗飯,明明是從未蒙麵的人,對方一開口讓她恍然覺得是多年老友重逢。
然而這些人中,她唯一見過的隻有黎峰。
當然, 她要接待的人算是最少的,身邊那位幾乎全程沒有動過筷子, 不停地應付來訪。盛勤光是瞧著都替人心累,於是乾脆借口去了衛生間。
酒店的安保嚴密, 一路上都有保安和工作人員引領。
盛勤恍然認出有一線的名流女星, 想追上去看仔細, 又覺得這樣的舉動太過幼稚。
她拎著裙擺找到衛生間。
今天在造型工作室試衣時, 她一連換了好幾套, 最後選中的這一套是一條修身長裙, 看上去是低調的華貴。
盛勤穿著長裙, 心想這麼漂亮的衣服跟衛生間簡直格格不入, 即便是這房間已經裝飾得格外奢華,仍然讓人無所適從。
她動作小心, 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心想這種衣服大概隻適合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兒。
盛勤躲在隔間裡擺弄手機, 徐夢發來一連串的信息, 詢問現場情況,熱烈的關心某個愛豆團隊是否同樣到場。
她無奈地回:“你再早熟點都可以當人家媽媽了。“
對方發來一連串帶刀表情。
盛勤笑笑,收起手機。
她走出門,走到洗手池邊,不小心聽見有人補妝交談。
“口碑好又什麼用,一點話題都沒有。”
“你管有沒有話題呢,沒看見人家總策劃已經坐上主桌了嗎?”
“你說奇怪不奇怪,不入流的製作公司,導演製片來參加的資格都沒有,一個策劃反而一飛衝天。”
“看破不說破,當心禍從口出。”
盛勤頓了頓 ,忍不住看向兩人。
交談的兩個女郎注意到有人來,適時住口,一看盛勤麵生,還以為是什麼十八線的小明星,頓時又大膽起來,理直氣壯地翻了個白眼。
“現在真是什麼人都能來參加頒獎了,偷聽人家說話也不知道收斂收斂。”
“就是,真是沒素質。”
盛勤從鏡子裡打量兩人,隻覺得其中一人似乎經常在電視劇裡出現,但叫不住名字。
她沒想到自己不計較,對方反到就坡上驢。
“不好意思,請問這些話你們能當麵再說嗎?”
她從旁抽出紙巾擦手,動作是顯而易見的優雅從容。
有人回:“嗬,誰呀,這麼喜歡對號入座。”
她的同伴幫腔道:“就是。”
盛勤笑一笑,將紙巾扔進垃圾桶:“你們既然敢在公共場合高談闊論,我為什麼不敢聽?”
中間又有人進入衛生間。
那兩人不願意將事態鬨大,翻了盛勤幾個白眼,收拾東西走人了。
盛勤愣了下,有些哭笑不得。
她還以為會是一場硬戰。
她搖搖頭,心想自己是越來越不肯服軟低頭了。
“有些人不懂事,彆往心裡去。”身後傳來一個女中音。
盛勤回過頭,發現是剛才桌上的另一位女士。
那人一頭短發,妝容服飾考究的低調,姿態從容,看不出具體年齡。她臉上端著笑,碰見盛勤是仍是笑意滿滿,衝她微微一點頭。
盛勤感覺到人家釋放的善意,連忙說:“我還好。”
“等著吧,說不定一會兒還要來跟你攀關係呢。”那女士俏皮地衝她眨眨眼睛。
盛勤也笑笑,那人問:“《西遇》是你擔任總策劃?”
盛勤遲疑片刻,據實以告:“主要開始大家共同的努力,我是中後期才接手負責的。”
對方笑容不變,點點頭道:“挺好的挺好的。”
盛勤隻當人家是客氣,禮貌地笑笑,先回到宴會廳。
酒席接近尾聲,各路人隨意走動,她回去的時候,有人正舉著酒杯鳩占鵲巢。
她不動聲色地在旁邊站了站,沐懷朋餘光瞥見她,回頭看著她也不說話。反倒是人家來敬酒的嘉賓認出了她,連忙起身讓座。
沐懷朋見她跟那位女士前後腳回來,終於將注意力落在她身上:“跟人家搭上線了?”
盛勤不解:“嗯?”
沐懷朋抬了抬眉,給她一記眼風。
“哦,你說她……”盛勤卻有些遲疑,壓低了聲音請教人,“這是乾什麼的?”
誰知沐懷朋看她的目光卻帶著幾分外露的詫異。
盛勤有些緊張,心想我又說錯什麼話了?
沐懷朋沒有開口。
見人家不明示,盛勤心裡更加惴惴不安。
兩人之間的日常相處多了,她內心深處壓抑的自卑漸漸被釋放出來。
人與人之間的差彆,或許不是外貌能力,甚至也不是性格脾氣,而是見識涵養與思維方式。
她漸漸發現原本以為不錯的學曆在這人麵前更本沒有用武之地,人情世故即便不斷進步,也不及人家半點通透。
盛勤有些走神,細品他的眼神,回憶自己又是何處做錯事。
是沒有認出對方的身份?
盛勤大概覺察出原因。
但她自以為這點是可以被原諒的,因為兩人正好麵對麵的落座,位置相去甚遠,她看不清楚女士麵前的名牌。
趁人不備,她悄悄拿出手機,利用相機代替眼睛,這才看清楚人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