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勤知道這話不能亂說,找了個借口敷衍過去。
等冷靜下來時,她很快說服自己。
從前戀愛倒確實是門當戶對,雙方見過所有親朋好友——但那又如何?
相似的成長環境和相當的家庭條件就一定能保障兩個人獲得幸福嗎?
盛勤自覺吃虧上當,再也不想重蹈覆轍。
既然趙老師不主動問她,她也不想去捅破這窗戶紙,寧願沉浸在這幾日的小幸福裡。
甚至因此隱約生出一種叛逆的爽快感,就像是讀書時背著父母早戀。
循規蹈矩的生活幾近三十年,她從小到大都是彆人家的孩子。如果不是因為失戀,她會在老家跟那個男人結婚,過著一日三餐兩點一線的平淡生活,說不定這兒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從沒有想過生活還可以有另一番模樣。那些雲端的快樂原來不僅存在於電影裡,同樣蒞臨她的平淡日常。
盛勤想起那一條項鏈,想起在衛生間裡借著暖光對鏡自賞,想起尚未有合適的時機帶著它招搖過市……
就這樣吧,不去多想未來,隻要把握住當下這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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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南興那邊的人到了北京,司機接上客人直接送到飯店。
盛勤頭兩天隻聽見沐懷朋說是外甥,又說是江州的公事,當時沒往心裡去,這會兒跟他一起出門才想起來細問。
這種場合,她怕自己拿捏不好分寸,隻能先往公事上引領。
沐懷朋親自開車,路上聽她問起,主動挑明了這次的打算。
“前期談的差不多了,江州那邊不僅希望我們出軟件,還希望由我們自己落地。”
盛勤嗯了一聲,心想之前對方的確隱約提過相關要求,但被沐懷朋擋了回去,這會兒怎麼又答應了?
她這麼一問,沐懷朋也不瞞她:“沒答應,先淡淡細節再說,行就往下合作,不行就讓江州那邊自己找人。”
這種IP落地需要非常有經驗的團隊,江州當地無法承接,隻能從全國甚至全球範圍內去尋找合適人選。
沐懷朋有心促成此事,自然願意送佛送到西。
他開車去了酒店餐廳,一路上給盛勤介紹雙方人馬,對南興方麵一行人與自己的關係更是直言不諱,“一會兒你照直說就行,不必有所顧忌。”
盛勤回想起曾經見過那位小公子,對方言談之間神色輕鬆,並沒有絲毫距離,她微微放下新來,更主動讓沐懷朋不要擔心。
兩個人在餐廳稍等,利慎澤帶著一幫手下推門而進,一麵衝著沐懷朋打招呼,一麵吩咐手下五六名具體辦事人員去一旁用餐:“小舅舅,今天咱們先好好吃吃飯,一會兒你再叫人去給那些經理們上上課。”
沐懷朋見他這樣就覺得不著調,抬手在半空中虛點一下:“冒冒失失的,坐下再說。”
利慎澤坐到他對麵,看見盛勤,抽出餐巾輕輕一抖落,主動打招呼:“你也去吧,這兒不用你陪。”
盛勤見他這樣反客為主,下意識地就要起身避讓,被沐懷朋抬手壓住手腕才回過神。
“她不去。”沐懷朋淡淡道,“她跟我一起。”
利慎澤哦了一聲,起身與人握手,主動自我介紹。
盛勤不想節外生枝,於是隻說自己是江州項目的參與人員。
利慎澤握著她的手不放,一雙眼睛左右打量,臉上掛著輕佻的笑容,“您看起來好生眼熟。”
沐懷朋還沒有開口,盛勤先一步微微笑道:“上一次見麵,你說的也是這句話。”
利慎澤愣了一下,臉上笑意微收,打量的神情目多了兩分認真,目光從盛勤臉上逡巡而過,恍然道:“原來是你。”
他扭過頭去看向沐懷朋,正要笑著打趣,卻被人搶白一通。
沐懷朋下巴微抬,點了點他,“你還要握多久?”
利慎澤回頭一看,立刻鬆了手,也不管其他,臉上一直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笑什麼?”沐懷朋一看他這不著調的樣子,眉頭微蹙有些頭疼。
“沒有沒有,”利慎澤連忙招手,“我就是突然想起來,上次大哥說你在魁北克,我本來想來過,想過來找你玩,後來非說北京出了事兒,要趕緊回來,我心想能出什麼事兒呢?”
他說半截藏半截,聽得盛勤雲裡霧裡的,看向沐懷朋,見他神色如常,便沒有多想。
沐懷朋讓兩人落座,招呼服務員上菜,麵上並不表露不滿,言辭上卻逐漸犀利:“你今天到底是乾什麼來了?”
利慎澤聽他這語氣不太對,一改方才的嬉皮笑臉,訕訕捏住筷子沒有說話。
沐懷朋繼續:“你給我記著,出門在外先搞清楚你是誰代表的誰,少吊兒郎當的,你大哥替你擦一回屁股我替你擦一回屁股,之後呢?我們什麼事情不做轉跟你後麵擦屁股嗎?”
利慎澤麵子上有些掛不住,笑意斂去,一副乖覺模樣。
沐懷朋還不罷休,“都多大的人了?你大哥能罩著你一世嗎?”
“沒有……”利慎澤氣弱地辯解。
沐懷朋有些頭痛,抬手揮了揮,語氣緩和:“行了,先吃飯,具體的事情待會再說——我醜話說前頭,這次叫我知道你又耍滑頭的話……”
“不會的!”利慎澤連忙接道,“您就放心吧!”
利慎澤衝著盛勤打眼色,盛勤明白他的意思,硬著頭皮緩和氣氛,讓沐懷朋多動動筷子。
這種紅顏知己式的角色讓盛勤略微不適,沐懷朋看了她一眼,倒還是肯給這個麵子。
盛勤連忙將替他布菜,心裡隻覺得他是真有身為長輩的威嚴,根本看不出這兩人年紀相差不大。
她悄悄打量利慎澤,心想這樣的富家公子到了沐懷朋麵前尚且夾起尾巴做人,不知道自己從前是哪兒來的膽量跟他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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