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1 / 2)

第88章

盛勤暗自吃驚,呐呐地說不出話來。

她注視著許延,見她著一聲白大褂,皮膚白皙潤澤,臉上幾乎沒有皺紋,一頭淺棕短發燙得卷卷的,十分清爽乾練。

沐懷朋的大哥已經年近古稀,她沒想到他的夫人竟然如此年輕。

趙靜芸遲疑地看向女兒,再看許延,溫言商量:“有什麼話可以在這裡說,不用瞞著我。”

許延看向趙靜芸,笑容裡終於泄露出些許傲慢:“與你無關。”

趙靜芸頓時明白來者不善。

她想要伸手抓住盛勤,卻撲了個空。

“沒事。”盛勤小聲安慰媽媽,“是我朋友。”

許延丟下主治醫生跟盛勤父母溝通,自己帶著盛勤轉身出門。她的辦公室在住院部旁的一棟蘇式小樓裡,屋子麵積不大,盛勤一進門就聞到更為明顯的消毒水味。

裡麵擺設簡單整齊,甚至有些老舊,盛勤忐忑落座,忽然想起在江州跟沐懷朋在博物館裡那一吻。

許延端詳著她的五官神情,倒是清雅秀麗,與那圈子裡的風氣迥然有彆。隻是雙眸紅腫,麵露委屈,比不上自己侄女兒的自信大方。

盛勤眼觀鼻鼻觀口,隻覺對桌的夫人目光如炬,另外又帶著一分醫者的冷靜敏銳。她底氣不足,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請問您?”

許延笑一笑,收回目光,抿了口茶,放下保溫杯。

“有些話,當著你媽媽的麵,我不好多說,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許延沉穩道。

盛勤早料到來者不善,此刻聽她語帶訓誡,反而像是靴子落了地。

她不卑不亢:“好的,您請講。”

許延道:“你媽媽住院這件事情,聽說是老四打了招呼?雖說治病重要,但是你這樣的行為很不好。”

這話說得實在,盛勤沒法反駁,雙頰蹭一下紅起來。

她抿住唇角,很誠意地道歉:“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這事雖然不是她直接求得沐懷朋,但於情於理都是人家伸手拉她一把,盛勤隻能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我當時急慌了神,沒有下次了。”盛勤慢慢道,“明天檢測結果出來,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們會儘快出院的。”

“那倒不必。”許延克製矜持地微笑,“既然有病就要治病,就算要走也不急於這一時。”

頓了頓,她說:“但是這件事情我希望引起你的重視。我們家或許認識的人稍微多一些,但跟普通家庭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我知道,衝著這些事情來的人很多,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抱著這樣的想法。”

許延語氣加重,“年輕人有這樣的想法,很不好。”

盛勤血氣上湧,滿臉通紅。她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內心的確理虧,再看許延嘴角微沉,不怒自威,暗自揣測這樣的家庭隻怕更加厭惡她的言行。

“是,我知道了。”她低眉順眼,隻能再次道歉。

但許延遠沒有結束的意思,凝了她片刻,又道:“老四我知道,太仗義,不會拒絕人,尤其是對外麵女人的這些個手段,沒個提防,吃虧上當很難免。”

盛勤臉上的血色儘數褪去,抿著唇瓣一臉慘色。

她一忍再忍,忍不過,一開口仍是萬分克製:“您誤會了,我跟……跟四爺沒有關係,如果您擔心這件事情對他或者沐家產生負麵影響,我們會儘快出院的。”

許延瞧著她,搖一搖頭,“恰恰相反,我建議你也做一個檢查。你們年輕小姑娘太開放了,更加容易感染。”

這話直白得近乎羞辱,盛勤忍無可忍,再見許延一臉眉眼傲慢,終於豁出去了,猛然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嗔視她:“這種話,您不妨拿去教育沐懷朋。”

“你這是什麼態度!”

許延眼看盛勤轉身出門,雙手交握在桌麵上點了點,立馬給沐懷朋打了個電話,開門見山地質問。

那邊的人本在開會,聽見許延過問這事兒不得不暫時中止會議。

沐懷朋笑道:“不就是個小檢查嗎?怎麼驚動您呢?”

“你不要給我打馬虎眼。”許延問,“我倒要問問你,這小姑娘是你什麼人,犯得著你親自安排嗎?”

“話不能這麼說,人家爹媽千裡迢迢到北京來看病,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人家求醫無門吧?”他有兩分賣乖道:“您不是老說醫者父母心嗎?我這不是記著您的教誨嗎?”

許延皮笑肉不笑,“你少給我來這套,到底為什麼你比我清楚。”她冷哼一聲,“我今天去巡房了,有句話得給你提個醒。”

沐懷朋的聲音稍正:“您說。”

“人家媽媽可不喜歡你。”許延不疾不徐道。

電話那邊愣住,片刻後才哂笑道:“瞧您說的,跟她媽媽有什麼關係。”

“聽不聽在你,”許延言語輕鬆,“不過沒關係,正好我也不喜歡她。”

掛了電話,沐懷朋暗自叫糟,心想這女人不知為何得罪了大嫂,轉念又奇怪大嫂怎麼連這種小事都要過問。

他放心不下,直接給盛勤打電話,沒人接。

沐懷朋頓時不耐煩,心想這臭毛病怎麼老是不改。

“四爺,會還開嗎?”唐風從後走近,“差不多該去機場了。”

沐懷朋抬手看表,轉身往會議室走,“你給盛勤打電話,問問她什麼情況”

唐風應下,正要聯絡盛勤,又見這位爺轉身返回,猶豫道:“算了,你彆去煩她。”

唐風一噎,默默收起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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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勤走出小樓,心裡又氣又急,在寒風中吹了片刻,又釋然:沒有當著趙靜芸說這些話,也算是給她留麵子。

她徹底冷靜。

盛勤整理好了情緒,回到病房也將爹媽妥當的敷衍過去,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第二天醫生帶來了檢測報告。

所有檢測結果都呈陰性,一家三口總算放下心來。不等盛勤決定,趙靜芸直接支使丈夫去辦理出院手續:“隻要權威檢測出結果就行了,剩下的我回江州再說。”

盛勤自然不肯,她知道當媽的心思,主動說轉院再做一次檢測,但趙靜芸去意已定,容不下她再勸。

離開北京的前一天,一家人去了趟雍和宮祈福。

尋常日子,香火依舊鼎盛。

影視行業對此深信不疑,盛勤耳濡墨染,也漸漸深受影響。兩次開機之前她都跟著老板一起來此上香祈福,但從沒有哪一次,她心裡如此虔誠感恩。

趙靜芸本來將信將疑,見盛勤要買最貴的香祈福更是不情願,“真沒必要,心意到了就行了。”

“你的心意不好好表現,菩薩怎麼會知道呢?”盛勤執意去請香,站在偏殿前方的油箱旁點香。

趙靜芸拗不過她,一家三口齊齊上香。

盛勤誠心誠意地祈願媽媽身體健康,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頭,還沒站起身聽見趙靜芸製止道:“地上都是雪,你快起來。”

她動手要拉女兒,手上的高香一偏,火星隨著香灰四下飄散,落到羽絨服外套上,很快便劈裡啪啦地燃起來。

盛勤驚呼一聲,就看見盛景文立刻拿手拍打,但細小的火星四處亂竄,三個人都慌了神。

突然,一捧熱水衝著趙靜芸潑來。

一家人驚魂未定,回頭一看是旁邊的香客阿姨澆了一壺保溫杯。

火星徹底滅了,隻有羽絨燒焦的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