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亮著燈,盛勤換鞋回臥室,推開門,有人正坐在床頭翻看她之前的報告。
沐懷朋聽見聲音,抬頭看向她,眉頭微蹙:“下午不是沒課,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盛勤站在門口,靜了靜,輕聲說:“一個月了。”
男人翻動紙張的手頓住。
他放下文件,認為她對數字的使用不夠嚴謹,“什麼一個月,明明已經38天了。”
盛勤頓時笑起來,放下那些寂寞與委屈,快走兩步紮進他懷裡。
沐懷朋一把接住人,雙手不老實,倒打一耙:“我檢查檢查。”
他往上掂了掂,往下又握她的腰,哼笑:“胖了。”
盛勤一本正經:“你懂什麼?你不覺得我現在跟世界名畫很像嘛。”
他懶散地一挑眉。
盛勤先繃不住,笑著說:“海中的維納斯呀。”
沐懷朋嗤笑,驀地翻身,將人壓住。
小彆勝新婚,兩個人在家裡膩了一個周末,連臥室房門也不想出。盛勤得了便宜賣乖,故意問:“明天要不要去唐人街買燕窩給你吃?”
沐懷
朋想起從前兩人對話,發了狠收拾人,自然又是一番纏鬥。
盛勤這才學乖。
到了周二,沐懷朋有個應酬,盛勤也要趕作業,兩人這才暫時休兵。
他這段時間跑美國比過去幾年還多,漸漸漏出風聲去,邀約便多了起來。先前他推了兩次,這回不好再推。
沐懷朋掃了出席名單和活動流程,心知肚明,主動問她有沒有時間同去。
盛勤正打算趕作業,訕訕道:“這種場合
是乾什麼的你比我清楚,我去了你還怎麼跟人家談事?”
國內男富人就這點不好,走到哪裡都要找女人陪,最好還是女大學生,似乎不用年輕青春的女人用崇拜的眼光下飯,那打拚半生換來的油膩便無處安放。
沐懷朋很是詫異,沒想她對這種場合相當了解,更沒想到知其然而後還能無動於衷。
她從iPad裡抬起頭,平靜地注視著他。
“我能一輩子都跟著你嗎?”
沐懷朋一時無話,笑了下才說:“怎麼不是一輩子了?”
她不理,靜了片刻,瞥他一眼,回過頭慢吞吞地補充:
“革命靠自覺。”
說完又繼續看她的片子。
沐懷朋哽住,心想這人如今倒是越發會說話了。
他站了片刻,見人家也沒有留自己的意思,轉身就走,摔獨自赴宴。
盛勤也不去追,心想這人又鬨什麼脾氣,她側耳聽了片刻,房間裡逐漸沒了動靜。
她也不知道這選擇是錯是對,要是賭錯了,又免不了一場風波一場懊惱。
耳機裡的聲音變成嘈雜的背景,讓人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她關了視頻,在桌上趴了一會兒,心想自己還是一如既往的清高和矯情,信奉的還是小姑娘的那一套——
是她的,彆人搶不錯,不是她的,拚命也留不住。
她靜下心來做自己的事情,她寫完報告,準備拉片子,一看時間已經到了傍晚。
盛勤這才覺得有些餓了,推桌而起,去廚房找吃的。
沐懷朋打了視頻過來,她略一猶豫,看著手機震動沒有動作,過了一會兒對方掛斷,她才回神給他撥過去。
那男人立馬接通,一臉不高興,皺著眉頭質問:“怎麼不接電話?”
她抿著檸檬水,慢吞吞地嗯了一聲。
那邊觥籌交錯,即便這小小的屏幕也能透出紙醉金迷的氣息。
盛勤放下杯子,悶聲問:“不忙嗎?怎麼現在打電話回來?”
那邊的男人正要說話,身邊傳出一記陌生的男聲:“喲,四爺,貓這兒乾什麼呢?”
盛勤握著手機,歪頭等他回應。
沐懷朋不看屏幕,轉過臉去對著友人,他眉頭微皺,仍是一貫的不耐:
“家裡不懂事,打電話來查崗呢。”
盛勤一愣,正要爭辯,手機屏幕裡頓時出現是半張大臉。
那人明顯不相信
,悶笑著說:“誰敢查你的崗?”
盛勤嚇了一跳,見人有些眼生,很快見他退了開去,隻聽人家笑聲朗朗:“盛勤是吧?怪不得,是該查你的崗。”
那人又湊過來,對著盛勤道:“久仰!嫂子你放心,我們就吃個飯,用不著查崗。”
沐懷朋把人擋開,麵色頗為不悅:“瞎嚷嚷什麼呢。”
他捏著手機往旁邊走了走,看著盛勤,有些冷淡:“我先掛了。”--6</3
盛勤握著手機,這才心甘情願地添了一句:“你早點回來。”
沐懷朋仿佛是笑了下,很快又端架子,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便掛斷電話。
叮地一聲,畫麵切斷。
盛勤放下手機,舉杯喝水,慢慢咀嚼著他這通電話。
想了片刻,不覺搖頭一笑。
她簡單做了個沙拉,吃過飯繼續完成作業,做好之後看著時間給沐懷朋打了個電話過去。
“怎麼了?”
“查崗啊。”盛勤一本正經,“我不能讓人冤枉我。”
他嗤笑,“小人得誌。”
盛勤抿了抿唇,嘴角仍然上揚出愉悅的弧度。
她盯著屏幕不說話,聽那人催促,過了片刻才小聲答:
“你在哪兒?一會兒結束我來接你好不好?”
沐懷朋忍不住輕笑,很快又板起臉。
“誰要你接。”
盛勤仍笑語盈盈:“沐懷朋,你才是真的不會說話。”她頓住,又改口,“不是,是真的口是心非。”
她掛了電話,算著時間出門。
他們晚餐定在上東區的一家餐廳,吃的意大利餐,盛勤跟著服務人員進門,遠遠看見中間的長桌圍坐一圈人。
她暫時駐足,將在家諸位一一瞧過,有的麵善有的眼生,是他在北京的朋友圈。
盛勤仔細辨認,認出其中兩位,再一側眸,身邊軟語添酒的都不是國內的伴侶,反倒清純逼人,一看就是女學生。
她不想武斷,但這場景實在太過明顯。
盛勤掃了一眼沒看見沐懷朋,第二眼才認出他的背影,再見沐懷朋身邊兩側清爽,她仍然沒出息地鬆了一口氣。
身邊的服務生詢問是否有問題,盛勤搖搖頭,道謝走過去。餐桌對麵很快有人認出盛勤,那人放下酒杯,衝著對坐的男人一揚下巴,“四爺。”
盛勤已經走到近旁的,看見背向而坐的男人回過頭,眉峰微微揚起。
餐廳燈光低調,透著溫馨,照拂在他眉眼之上,勾勒出一貫的漫不經心。
席上那人率先站起來招呼盛勤:“喲,還真來查崗呢?”
他迎上來,先向盛勤自我介紹,“您叫我小姚就行。”接著他向席上眾人介紹盛勤,嘉賓有人挑事,說人家四爺沒說話,要你來獻殷勤。
“我做東,當然得把人伺候好了。”小姚一點也不見外,伸手拍上沐懷朋的肩膀,樂不可支道,“沐
懷朋,你也有今天啊?”
盛勤見他態度熟稔親昵,說話帶著一些微不可查的口音,於是猜:“聽起來很有故事啊,你們是中學同學?”
小姚很驚喜:“喲,還提過我呢。”
她笑笑,說自己瞎猜。
小姚意外,直問人家怎麼猜的,聽見她溫聲細語地講理由,爽朗一笑:“聰明!我就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一會兒就給你講故事。”
沐懷朋懶散睨了他一眼,“說話就說話
,你飛什麼眼。”
小姚哭笑不得。
他們正好快要結束,見盛勤來了,乾脆換地方去下一場。這群人一半是從國內過來,一半是移民當地,結果休閒活動還是去唱歌。
盛勤不想掃興,跟著沐懷朋一起前往。
兩人上了車,車子穿行在上東區,道路兩旁都是上了年代的建築,夜色燈火反倒沒有在遠處圍觀迷人。
有人打電話來,沐懷朋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盛勤趴在窗邊瞧了一會兒覺得沒勁,回頭去看他。
他瞧了一眼,沒有掛斷的意思。
盛勤握住他的手。
男人的大掌一看就是不做事的手,骨節柔軟,皮膚細膩,與她的不相上下。
盛勤摸了摸,想起這雙手在身上遊走時的觸感。
沐懷朋這才掐了電話,側眸看她:“乾什麼?”
盛勤臉上有著暖暖的笑意,“小姚怎麼會認識我啊?”
“認識就認識唄。”他神色如常,過了片刻又轉過臉認真看她,“揣著明白裝糊塗就沒意思了。”
盛勤哦了一聲,也不吭聲,繼續把玩著他的手掌。
有人朝著她已經走過很多很多步了。
她張開手掌,手指插入他的指間,再穩穩扣住。
他隨意道:“撒什麼嬌呢。”
盛勤含著笑,搖了搖頭。
他輕哼一聲,跟著收緊手。
兩個人是最後才到,包廂裡已經有人唱了起來。剛落坐,已經有人前來敬酒,沐懷朋隻得與人周旋應酬。
小姚見盛勤坐在一旁,很快過來守著她講話。
他很早移民海外,說起來話眉飛色舞,講的又是學生時代的趣事,哄得盛勤不時發笑。
正說著話,音響裡響起悠揚前奏。
大概是迎合沐懷朋的偏好,這一晚上不時有人點唱粵語老歌,到了這首卻無人認領。
小姚揚聲問:“誰點的?沒人唱我切了啊。”
“不用。”沐懷朋淡聲阻止,“聽聽也行。”
小姚不疑有他,給人開了原唱。
盛勤起初還聽著小姚的話,漸漸被歌聲吸引,初聽覺得耳熟,於是分神看了看歌詞:
“……沒什麼可給你
但求憑這闕歌
謝謝你風雨內
都不退願陪著我……”
她微訝,側過臉,看向身邊的男人。
他仍與人交談。
包廂頂光幽暗,不時掃過他的眉眼,
讓她忽然想起當初見麵。
也是在KTV包廂,也是這樣的曖昧氣氛。他握住她手中酒杯不放,而後結實有力的大腿與她緊貼,隔著薄薄一層衣物撩撥著她。
似乎是覺察她的目光,沐懷朋回頭,平靜地注視著她。
他並不開口,隻伸手握住她的手掌。
熟悉的體溫包裹住她。
盛勤微笑起來,忽然無比心安。
作者有話要說:先來說幾句心裡話
這段時間終於鼓起勇氣把評論全都看完啦,很多分析都特彆到位,在此,鎖鎖謝謝大家的用心和認真,鞠躬~
很多寶寶投雷和營養液,看到你們的名字真的超親切,非常謝謝你們的厚愛
~~mua!獻上飛吻!
還有些同學一路罵我,希望到今天大家已經平靜,生氣容易老嘛……也謝謝你們曾經氣憤之餘還能選擇支持正版,謝謝~
至於有極少數質疑最後兩人人設崩塌的,我個人是覺得沒有啦,因為一步一步都是按照大綱來的,可能一口氣通讀會好過連載?暫時不想在正文之外單獨解釋人物選擇,如果還是有很多疑問的話,我再來解釋下下…(←.←超好說話)
最後,開更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