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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夏侯星依舊對慕容秋荻循規蹈矩,隻是見她出房門時。他緊口道:“容姑娘,你怎麼不穿那件鵝黃裙衫,我初次見你就覺得它很美很襯你。”
慕容秋荻眯了眯眸,扯唇角:“所以你就一口氣做十件這顏色的裙子給我換。”
回揚州後,用午膳時,夏侯星又道:“容姑娘,這是你愛吃的菜。”
慕容秋荻瞧著桌上幾道眼熟的菜,無語了。
自從與他頭一次用膳時多吃幾口這幾道菜,就會頓頓見到……她悲憤地閉了閉眼,【美少年有點缺陷……真是人間不幸。】
她怏怏道:“我今日想吃糖蒜。”
夏侯星不想惹她生氣的,就喊了小二上糖蒜,勉強自己陪她一起吃,吃完後,他就跑後廚吐了。
慕容秋荻不由笑倒,【這可算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倒也算不上吧!不過,出了口氣。】
揚州街道上,她又看到臭豆腐攤,瞧著夏侯星逐漸扭曲的臉,問:“你吃不吃?”
“我去買。”夏侯星捂住鼻子買來一串遞給心中的無間然矣。
結果,慕容秋荻站在臭豆腐攤子前,一口氣吃下五串,麵不改色。
夏侯星有沒有對她的形象幻滅無從得知,但慕容秋荻吃得很爽,路人看得也很爽。這般好看的姑娘吃臭豆腐,少見啊。
世家裡沒有這些口味奇重的食物。
慕容秋荻已經許久不吃,這一吃就停不下來。
然後,在小攤販的矮桌前,她要了北方豆汁。
這豆汁一股泔水的味道,喝了一口的夏侯星直接一口噴得老遠。
慕容秋荻卻當他的麵連乾兩碗,又點一疊南方人才種的涼拌魚腥草葉,以及純韭菜盒子煎餃。她挑一筷魚腥草和一隻韭菜盒子放到夏侯星的碗裡,其餘被她當零食乾掉。
此時的夏侯星已經麵無人色,舉筷不定。“容姑娘,你為何……”
“今日為何喜歡吃這些?”【當然是分彆在即,好好改變你心目中的假印象。】
慕容秋荻吃完最後一口,輕輕地放下筷子。當然,即使她的語氣夠輕,吹拂出的氣息依然是一嘴的奇怪口氣。
被噴的夏侯星以手掩鼻又覺得不妥,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正當他糾結為難的時候,對麵的女子已經在道。
慕容秋荻微笑道:“我不僅喜歡吃糖蒜,臭豆腐,魚腥草,豆汁,還有徽州府的臭鱖魚,揚州府的紅燒肥腸,柳州的螺螄粉……還有許多許多天南地北的美食。甚至你喜歡吃的燙青菜,醬汁肉,我也喜歡。”
夏侯星一呆,【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多的奇葩菜?!】
他瞧著女子自若的神色,不解道:“那你為何不點……”
慕容秋荻知道他要說什麼,毫不客氣地笑道:“我為何要因你改變我自身的喜好?如若你不喜歡,那就不喜歡,為何要覺得我也應該同你一樣不喜歡臭豆腐,肥腸,豆汁?實話說吧,因為你管得太寬,令我很苦惱。
我這個人,自由自在慣了,喜歡吃什麼,穿什麼,隨心而為。你呢?”
慕容秋荻眼見他的麵色變化,繼續無情地笑道:“你不喜歡練彆人的劍法,可你還在練。”【我可是看到你在練奪命十三劍時一臉的不情願了。】
又道,“你明知道那人不一般,卻還是讓他跟著你。以我多日來的觀察,你知道他是你的誰吧?但你不敢說,也不敢問。”【知不知道是親爹不一定,但是夏侯飛山的叔伯身份,他肯定知曉。】
夏侯星的麵色已經極儘慘白,愣愣地看向這個相處二個月的姑娘。
慕容秋荻繼續咧嘴笑道:“你看,我對你的了解那麼多,你了解我得是什麼?
是你初次見我時,看上我時穿的衣服。
是你初次請我吃飯時點過的早點、午飯,然後日日都有。
夏侯星,你醒醒吧。人的興趣、喜歡會變不假,但不會因為彆人的喜歡而改變自身。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你不解其中真意,日後再遇上心儀的姑娘,也隻會悲劇收場。”【比如麵對你的未來妻子,薛可人。】
慕容秋荻把話說儘,不管呆滯的夏侯星,直接結掉這頓零食的賬單。她走出不遠,就被頭戴鬥笠的夏侯飛山當街攔下。
“你不能走。”夏侯飛山佝僂的身軀慢慢地挺直,鬥笠下的雙目射出劍一樣的寒芒。【星兒的身世可憐,他要的人,我一定會幫他得到。】
“你攔不下我。”慕容秋荻輕笑著瞧著他。她敢這麼做,自有這麼做的勇氣和本錢。
現在,她改變主意了,不要假死脫身。
假死對於一個有情人來說太過殘忍。
她在輕笑間,內力如水一樣掠過去,壓的夏侯飛山不得不又佝僂起背。
漸漸地,他彎曲膝蓋。
路人隻聽“咚”得一聲,老人膝蓋下的青磚裂出數條紋。
慕容秋荻收回內力,慢慢地走過去。
老人大口地呼吸,鬥笠已落在青磚地麵,額間滑下的汗水滴在鬥笠裡的乾竹葉片上,慢慢地暈開。
“在他有能力前不要告訴他我在哪。”慕容秋荻站在老人的身側,彎身用力扶起他,又輕聲道,“沒有你的幫助,他找不到我。
不然,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活過見到我的第二分鐘。而你,不會想要知道兩分鐘是多長的時間。”
夏侯飛山喘息著,確實聽不懂兩分鐘是多少時間,但他知道這個十五六歲的女人很厲害。比他原本想象得還要厲害。
他打不過她,夏侯星更不是她的對手。
良久,夏侯飛山平過氣,轉身望向那道走遠的苗條背影。
這樣的女人,他又怎麼敢把她放在夏侯星的身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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