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我言端詳了一會兒,放棄了毆打太宰治的想法。
太宰治這動輒自殺瞎折騰過的脆弱小身板,估計還扛不住她一杖。
看在這個混/蛋救過自己一命的份上,手機的事情就原諒他了。
蘇我言拿著手機,撥了自己能靠腦子記住的號碼,向這些人報平安。
作為一個魔法少女,她經常會麵對要換手機的窘境。
姿勢彆扭地飛上天時,手機會掉下去——這種情況找都不用找,再好的手機也粉身碎骨了。
打架時手機被光波擊中直接爆炸。
遇難昏迷,醒來後手機不知去向。
這些事情都是時常發生的。
還有王/八蛋敵聯盟,綁架她的時候直接把手機搜走了。
下次見到那群混/蛋,一定要打爆他們,為了祭奠她離去的手……落幕的英雄歐魯邁特。
人的適應能力都是強大的,為了預防丟手機的狀況發生,縱使蘇我言在學習方麵沒什麼天賦,也還是有背手機號碼的習慣。
蘇我言挨個打電話報過了平安之後,抬起頭看了一眼太宰治。
她撥了中原中也的號碼:“中也,事情解決了。”
電話那端傳來了尖嘯的狂風聲。
“蘇我——”中原中也說話全靠吼,“風太大我聽不清——!”
“我現在在南極!南極!”
“回去再說,我先掛電話了!”
蘇我言懷疑地看了一眼手機。
……南極,話說南極為啥會有信號啊?
而且有信號的話,直接發短信不行嗎?
搶救室門派上方“手術中”的燈熄滅了。
脫下無菌服走出來的醫生,氣態一如既往地淡定。
冥土追魂說道:“手術很順利,病人失血有些嚴重,不過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說著,他仔細打量著蘇我言:“小姑娘,你怎麼總是送病人給我?”
剛剛鬆了一口氣的太宰治聞言,轉頭望向蘇我言。
冥土追魂繼續道:
“而且要麼中/彈,要麼嘴裡塞燈泡,要麼身體被不明力量開了個洞……”
“年輕人就要好好學習啊,不要混/黑,這座城市還是很複雜的。”
蘇我言尷尬地笑著點頭:“是、是,您說的對。”
魔法少女的職業生涯中,就是會遇上很多傷亡呢。
也就隻有冥土追魂的醫術,可以在這樣不可思議的情況下將病人的命搶回來。
太宰治感慨道:“言醬救過好多人呢。”
他語氣裡帶著點小情緒,就像是向織田作之助和阪口安吾撒嬌時那樣。
他半眯著眼睛強調道:“原來不止救過自殺的我啊。”
蘇我言:“……?”
空氣裡怎麼彌漫著一股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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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土追魂醫術了得。
織田作之助當天晚上就醒過來一次。
第二天就恢複到能開口說話的程度了。
織田作之助第二日醒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坐在一旁陪護椅上的粉發少女。
他張了張嘴,嗓子又乾又啞,聲音都要被撕裂。
他問道:“太宰呢?”
蘇我言回答道:“被我踹出去買午餐了。”
織田作之助:“被踹出去就沒辦法了呢。”
織田作之助又問:“為什麼綁著我的手?”
蘇我言答道:“擔心你沒有求生欲。”
“我欠了兩個人情才救下你這麼一條命。”
“如果你自殺了,那我豈不是太虧本了嗎?”
說及這個問題時,織田作之助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希望在一個能看見海的窗邊,續寫一本未完成的,陪伴他的隻有書中的驚濤駭浪。
不在黑手黨基層中掙紮,不需要殺死任何人,擁有一筆豐厚的稿酬,能夠救助更多人。
但安德烈·紀德和森鷗外聯起手來,將他想要的生活毀去了。
從決定握槍去殺人的那一刻開始,他的手就不再能執筆了。
他尋找的救贖,他幫助過的人,全部都伴隨著那輛爆炸的麵包車消失了。
“放開我吧,蘇我。”織田作之助平靜道,“我不是太宰。”
那平靜之下,是一汪沒有波瀾的死水。
蘇我言說道:“你隻是不會自殺,但你會去送死。”
織田作之助閉上眼睛,很輕很輕地,苦笑了一聲。
蘇我言問道:“織田先生,仔細想想,你往後的人生,真就沒有意義了嗎?”
正常人這麼問話,是要開解對方的意思。
接下來她該勸說織田作之助,幫助對方尋找人生的意義。
將這個一心求死之人,從黑暗中重新拖上岸。
但蘇我言很少會走尋常路。
她從背後摸出一根魔杖,麵色嚴肅。
蘇我言:“如果你回答我沒有意義,還是要尋死,我現在就送你歸西。”
真正一心求死的人是什麼樣子?
太宰治?不,太宰治那樣的家夥,雖然一次又一次地自殺著,但他是個求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