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瀚總覺得,從昨夜到今天,應當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些他不清楚的事情。
在學校時,淩瀚的同學都評價他“喜怒不形於色”,認為他是很難被看透的一個人。
事實上,一個人想要看清另一個人的情緒變化,除去非常熟、直覺很強,或觀察極其細致這二種情況,若另一方有意隱瞞,很難被看清情緒變化。
尤其像淩瀚這樣經曆比較豐富的,想要對單純的同學們隱藏起情緒,其實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如今是他仍舊年輕,再過幾年,連林家這些看著他長大的長輩,都無法看透他了。
——淩瀚有這個自信。同時他也有種直覺,自己的情緒變化,一定瞞不住林樾棠。
原因無他,他們從小形影不離,對彼
此的了解更甚於自己。有時一些小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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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被對方發現。
淩瀚沒什麼不能被林樾棠知道的事情,除了他那不能說出的心意。但淩瀚暫時也不擔心,這小笨蛋還沒有開竅,自己對他再好,小笨蛋也隻朝著友情那方麵想,根本不會想歪。
若是這小笨蛋開竅了,那必然能看出他的心意。到時候,也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反應。
“淩瀚同學,你怎麼肥四,又走神啦!”
少年清亮的嗓音響起,年輕男人回神,垂眸看向麵前。
拉坯機的圓盤上放著陶泥,此時陶泥中間被開了口,已經粗略有了“杯子”的形狀,隻是“杯壁”還不夠圓滑平整,仍需要調整。
現在,圓盤旋轉著,他的手扶在“杯壁”的位置,要將這個“杯子”塑出形狀來。
而少年纖長的手,就覆蓋在他的手上。
林樾棠擠在淩瀚身邊坐著,與他親密無間,纖長白皙的手指上沾染了許多陶泥。少年抓著淩瀚的手,一起握住“杯壁”,一本正經地教導。
“點點你感覺一下,這個杯壁沒做好。而且你要把杯壁推直,不是懟進去就可以了,你要抓著它整體朝裡麵推……”
少年說了什麼,淩瀚都有些反應不過來,隻看著自己手上覆蓋著的爪子,十分沉默。
不對,非常不對。
糖糖的性子大大咧咧,雖然有時候會拉他的手,可從來沒有這樣拉過。
今天的糖糖,看似在教他做陶藝,但莫名就有些像在……占便宜,動手動腳的。
這樣的行為,換了彆人來做十分油膩,甚至會惡心,換了糖糖,淩瀚完全生不起氣,隻是有些懵。
“我試試。”
男人深吸一口氣,按照少年教的,握住“杯壁”,想要朝裡麵推。正在嘗試間,就感覺到那隻爪子輕輕捏了他的手指一下。
淩瀚:……
男人手一抖,杯子塌了。
“哎呀,點點你做壞啦!”
小卷毛飛快收回占便宜的爪子,咋咋呼呼叫了起來。
兩人身後,正在下棋的林浦澤瞬間抬頭,目光炯炯地看過來。
“怎麼了?小瀚翻車了?”
“爸爸您可真潮呀!沒錯沒錯!點點就是翻車啦!”
小卷毛嘰嘰呱呱地大肆宣揚,自己讓到一旁,還要伸出爪子推淩瀚,要空出地方來給長輩們欣賞。
“看!點點把杯子做壞啦!”
長輩們一起看過來,果然就見轉盤上,一坨已經塌掉的陶泥。
嶽淑躺在搖搖椅上,見狀微笑了起來。
“糖糖,你好好教小瀚,不要逗他。”
“我才沒有呀,是點點太笨了!”
小卷毛理直氣壯地反駁,然後故作妥協。
“不過既然媽媽你這樣說了,我就給點點傳授一下絕學。我可都是看在媽媽你的麵子上哦!”
嶽淑好笑地搖搖頭。
“你們兩個小孩子打鬨,可彆拉我下水。”
淩瀚沉默凝視著小卷毛,倒是要看看,這小東西能拿出什麼絕學來。
少年看看年輕男人不信任的眼神,瞪圓了貓眼兒。
“乾嘛,不信哇?!”
“沒有不信,就是……”
淩瀚頓了頓,在少年下意識湊近一點,與他對視上時,溫聲道。
“這一次,你能從一開始,就手把手教我麼?剛才那樣手把手。”
“害,這有什麼難的呀,手把手就……”
林樾棠說了一半,眼睛瞪得又大又圓。
嗨呀,什麼意思呀,還要手把手?
點點明明喜歡他,還想要他手把手教。
他是來占點點便宜的,可不是讓點點占便宜的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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