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山白鹿書院,是學子的聖地,年年都是狀元探花榜眼的聚集地,和隔壁的慶輝書院雙劍合璧,在普通民眾心裡,這裡的學子都有一股仙氣,在林如淺眼裡,這簡直就是古代清華北大。
林家老爺能和這裡的山長有舊,並把幼子送到這裡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期許和保護。
隻是這裡普遍入學年紀是十三四歲,他這麼丁點大的娃娃,走在這些人裡麵,顯得格外的另類。難道林家老爺就不能多等兩年再送他上來麼?林如淺從來都不是喜歡出風頭的人,對著這些人的目光還是有些不舒服的,他靜靜立在山門口,等著進去通報的人口信。
半個時辰後,終於有個夫子模樣的人過來,看著他的身高就皺了皺眉頭。
“簡直是胡鬨。”他甩了一下衣袖,“你且跟著我上山,山長要見你。”
林如淺不懂這裡的行禮規矩,不過讀書人應該是再注重禮節不過的。他就稍稍彎了一下腰,“謝謝夫子。”
不過就是這樣一彎腰,倒讓這位夫子稍稍鬆了一點眉頭。“嗯,跟上吧。”
山路不好走,台階也修的不是那麼的平坦,路上林如淺聽趕車的說了不少關於白露書院的事情,其中有一件就是關於這台階的。
說的是有功成名就的學子想要幫母校把台階修一下,讓學子更方便上下學,結果第一任山長擺擺手,說了一句話,該學子聽完後非常的感觸,遂罷了這個念頭。並且後來諸多人都沒有再提過這件事情。
“仕途就如同這山路,何來平坦一說。”
沒錯,就是仕途。白露書院和隔壁的慶輝不一樣,慶輝出的是閒雲野鶴之輩大家之才,而白露奉行“學而優則仕”一道,大部分學子都在官場上占著一席之地。可以說沒有在慶輝呆過,就不要說自己懂學問;沒有在白露讀過書,就不要想當宰相。
林如淺猛然聽到這件事的時候,還有點不敢相信。
這樣子的書院,當皇帝的都能任由它發展下去,不是皇帝們的肚量太大了,就是這書院的能量太大。他猜不到原因,卻不由對這座書院山產生一種敬畏。放到前世,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回來學習四書五經然後謀求一個官位。
可現在他已經站在了白露書院的山上,山路膩滑難走,他人小腿短,夫子看他這幅模樣,彎身將他抱了起來,其他書友正在看:。
“以後每天你都要上下學,連山路都走不了,還怎麼讀書?”
林如淺如今退無可退,留在白露書院是他最好的選擇,當即說:“我第一次可能走不完,但是我第二次、第三次就都能走過去,直到我和夫子一樣的年紀了,我也能抱著彆人走上去。”
夫子聞言驚異的看了他一眼,“你家大人教你的?”
林如淺搖頭。這個時候要表現他的能力而不是藏拙。
“那我問你,如果你第二次、第三次都不能走完,走到半路就沒有力氣了,你待如何?”
林如淺坦然道:“我站在原地,總有人要上山,我可以向他們求助,都是一個書院的學子,看在我年紀小的份上,多半會幫我一把。雖然費的時間多了一點,可最終我還是能走到山頂。”
夫子大笑,“好!好!好!我當山長真的給好友開後門弄進來一個廢物,卻沒有想到是天縱英才,小子,夫子待著你封侯拜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林如淺眨巴了一下眼睛,雖然不明白這個夫子怎麼就這麼確定他以後的人生走向,但是沒人不喜歡被誇獎,他彎著眼睛笑了笑。
夫子一愣,“你……”
“什麼?”
“不,沒什麼。”夫子看著他的五官,沒有再多說話,抱著他輕輕鬆鬆的就來到山頂,這時候是學子們讀書的最佳時辰,到處都是郎朗之聲,林如淺透過窗子看了一眼,低下頭。
“快,山長在裡麵等你。”夫子敲開門,示意他獨自進去。
這是一個書房,藏書很多,陽光透過紅色的窗欞灑落下來,悶悶的,並不遠,沉重的書籍間似乎有一種亡靈的氣息。
正中間有一架七弦琴,香爐裡麵還飄出嫋嫋的白煙來,卻沒有什麼味道。
林如淺止步不前。
“走近些,我看看你的臉。”一個中年男人從書架處轉過半個身子,對他說,“我又不會吃了你。”
林如淺不知道山長要看自己的臉做什麼,難道是辨彆是不是林家老爺的孩子?他走到離那個男人三步遠的地方。
這是一個有些陰沉的男人,發絲衣襟俱是整整齊齊一絲不苟,看得出是個嚴謹的過分的人。他有一雙鷹鉤鼻,盯著人的時候格外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