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病室地方很大,除了依舊昏迷躺在病床上的葉冰外,屋子裡還有兩人,一個是江霏,她正躺在沙發上裹著一件外衣小睡,聽到開門聲,她才醒來,迷迷糊糊看到我和鐵凝香進來,很是驚訝。
另外一個人年齡大概在六十五歲左右,頭發黑白參半,身體硬朗,他坐在窗邊看著江城的夜景,手裡還拿著一本散文集——《瓦爾登湖》。
“陳老,高健來了。”鐵凝香輕聲說道,我能從她的語氣中聽到一種發自內心的尊重。
老人看到我,慢慢從椅子上站起,放下手中的書,麵含笑意:“以前多次聽葉冰提起過你,今天總算是見到本人了。”
“葉冰提起我?你跟她是什麼關係?”葉冰二十五歲,眼前的老人年齡在六十開外,既不像是她的父親,又不像是她的爺爺。
“高健,禮貌點,這位陳老師是華南最大私人孤兒院的院長,他曾資助過數百失學兒童,自費修建了多所殘障
兒童康複學校,是一位有名的慈善家。”鐵凝香輕輕拉了下我的手,讓我注意自己的言談舉止,不要太過隨意。
“不要說那些,今天來隻是想要跟這個小兄弟聊聊。”老人顯得非常和藹,一點架子都沒有:“來,坐下說。”
他很自然的將我和鐵凝香請到沙發旁邊,原本躺在上麵的江霏早已起身離開,疑惑的看著屋內幾人。
“老先生,恕我冒昧,我跟葉冰之間已經再無瓜葛,恐怕幫不到你什麼忙。”自從得知閒青道長出事後,我心裡就很亂,自己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再過幾天就又是新的直播,長時間走在生死邊緣讓我對那些虛名和所謂的社會地位並不感冒。
“高健…”身後鐵凝香一直在提醒我,但是我無動於衷。
“其實你幫不幫我這個忙也不重要,但有些事情我要告訴你,關於她。”陳老扭頭看向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葉冰,有些心疼和惋惜:“我不是她的父親,跟她也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不過她卻是我養大的。”
老先生的眼神有些飄忽:“二十年前,我辭掉了某學
院教授的職位,創辦了天堂口,而葉冰就是第一批被收養的孤兒。”
“天堂口?”
“恩,隻是一個名字罷了。”陳老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臉上帶著溫暖和善的笑容:“想必你和葉冰交往了那麼長時間,她都沒有告訴過你這些吧?”
“確實沒有。”五年前我和葉冰交往的時候,從未聽她提到過自己的家人,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來她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不過轉念我便了然,葉冰出生在披麻吊客喪門之時,命格凶險,童年必定遭災。
陳老師似乎是在追憶什麼,聲音斷斷續續的:“要說起來,她的名字還是我給起的。初見她的時候,她才四五歲大,其他孩子都有自己的玩伴,唯有她孤零零的坐在牆角,身上臟兮兮的,也不知道她到底經曆過什麼,眼神黯淡無光,充斥著驚慌。”
“我讓女老師帶她去洗澡,然後又給她換上新衣服,她擁有著遠超同齡小孩的美貌,可是她內心卻總對自己不自信,換洗完後又獨自縮在角落。”
“後來管理員將幾個沒有正式名字的小孩帶進我辦公
室,想要讓我起名,其中就有她。”
“我還記得當時和她的第一次對話,我問她最喜歡什麼東西。”
“她說她喜歡水,因為水純淨透明,還能清洗掉一切汙穢,帶走那些肮臟的東西。我覺得這個小女孩很有意思,便告訴她,其實這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比水更加純淨,那便是冰。”
“一桶水放時間長了會變臭,而水凍成冰以後就能永遠保持純淨甘美。”陳老師走出回憶,望向病床,喃喃出聲:“冰,就是睡著的水。”
“老先生,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了什麼?直說吧,不要再繞彎子了。”換一個時間段,我可能會用更加婉轉的語氣,但現在不同,閒青道長剛剛出事,我心底好像壓著一團火焰。
“我問過這孩子的主治醫師了,他們說要想喚醒她,隻有找到她記憶中最深刻的那個人,觸動她的心,才能將她喚醒。這個人顯然不是我,所以我想要請你救救她。”陳老師語氣中帶著一絲懇求,他已經有很多年都不曾這樣低聲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