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時候,我總會第一時間看向對方的眼睛。
十幾次直播我接觸過形形色色的人,他們有的雙眼澄澈,宛如高原上的湖泊;有的眼神暗淡,明顯被酒色掏空了身體;有的眼底隱藏著惡毒,好似饑餓的毒蛇;還有的目光深邃,仿佛一片無垠的大海。
很多時候,通過對方的眼神就能大致判斷出這個人的性格。可是這一次,我卻有些拿不準了。
門後那男人的眼神和我之前遇到過的任何一種都不相同,他的眼珠密布著向外鼓起的血絲,似乎極度缺乏睡眠,可矛盾的是,從他眼中感覺都不到一絲疲憊,在他瞳孔深處還隱藏一種不正常的興奮。
他就好像正在舉行獻祭的教徒,等待著惡魔降臨。
“你好,請問這個女人是住這裡嗎?”我端著女人的下巴,往鐵門處湊了湊。
門後的男人沒有回話,他的眼珠在眼眶中劇烈跳動,隨著女人的臉不斷靠近,他的瞳孔漸漸放大,眼中的血管
好似要撐爆眼球。
我發覺男人的異常,將醉酒女人擋在身前,腳步向一側邁出,調整角度,運用判眼透過門縫看向裡屋。
散發著臭味的住宅裡堆積著一袋袋垃圾,全部用黑色塑料袋裝著,有些下麵還破開了口子,滲出一些深黃色的液體。
屋子不大,牆壁上繪滿了各種各樣的塗鴉,大多以活人、肢體、血液為主題,全都是一些挑戰人性底線的邊緣藝術作品。
“這人是個畫家?”屋內的水泥地麵被顏料染得亂七八糟,家具胡亂堆放在一起,桌子、床鋪、櫃子都擠在角落,中間騰出一大片空地,隻擺著一個孤零零的畫架。
“果然,住在這裡的人多多少少都些心理疾病,跟正常人不同。”我收回目光,腦中卻在思索,這個人有沒有可能是秀場主播?
回想離開江滬癌研醫院的那天晚上,我和京海市秀場主播相遇的時候,他全身被黑袍籠罩,聲音沙啞,可能是假聲,隻看體型的話對方應該是個男人。
想到這,我不禁多看了門後那人幾眼,想要比對兩者
身高,可惜他並不給我這個機會,一直躲在門後,隻露出半張臉。
“她喝醉了,你們是鄰居,應該互相認識吧…”
樓道裡隻有我的聲音,門後那男的不知是在看我,還是在看醉酒女人,過了有幾秒鐘,他才朝著旁邊的那扇門晃了晃頭。
“你是說她住這間屋?”紅樓每層有三個住戶,醉酒女人正好住在中間。
“多謝了。”不等我把話說完,男人就直接關上門,值得注意的是,他是用肩膀頂著門將其關上的。
“這男的是不是正拿著什麼東西?騰不開手?”我腦中浮現出一個畫麵,隔著一扇鐵門,殺人凶手抓著滴血的刀和死者頭顱,然後和我對話。
“也不是不可能,此人屋內散發惡臭,各種味道參雜在一起,我也不能確定是不是屍臭。”我朝鐵門縫隙處看了看,那裡被各色顏料糊滿,對方似乎是有意這麼做的:“真謹慎啊。”
沒有任何發現,我轉身走向中間的鐵門,插入鑰匙,門鎖應聲而開:“總算是把你送回家了。”
拉開鐵門,鏽跡脫落,門軸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在漆黑封閉的樓道中,這聲音格外嚇人,我回頭看了一眼,樓上樓下黑漆漆一片,好像隱藏著什麼怪物一樣。
推開裡麵的大紅色木門,我拖著醉酒女人進屋,還沒等我找到客廳燈開關,屋子裡突然有一道黑影飄動了起來。
心裡一驚,我差點喊出鬼術口訣,幸好多次直播把我的神經錘煉的如同鋼鐵一般,硬是忍了下來。
定睛細看,客廳的窗戶沒有關嚴,那搖擺飄飛的東西隻是窗簾罷了。
“人嚇人,嚇死人。”我緩了口氣,轉身想要關上外麵的鐵門,一扭頭卻發現淡淡的亮光正從另外一邊的鐵門縫隙透出。
明滅不定,不像是燈光,更像是燃燒東西產生的火光!
我擁有判眼,對光線變化極為敏感,在我開門之前樓道裡絕對沒有任何光亮,這微弱的火光是等到我開門之後才出現的。
“門縫透著亮光,難道有人在偷看?”為防止引起不
必要的誤會,我沒有做什麼很出格的舉動,裝出毫無察覺的樣子,直接拉上外麵的鐵門,然後將大紅色木門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