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一個人呆在轎子裡太無聊了。
秦音的身體往前湊了湊,習慣性地就把手臂搭在展昭肩膀上,侃侃而談:“你有沒有試過一劍封喉?你有沒有試過一箭穿心?”
“你有沒有”
當發覺展昭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的時候,秦音便極為有眼色地收回了胳膊,努力裝作風輕雲淡的模樣,道:“那什麼,表哥,我這是老毛病,你彆放在心上,我以後不搭你的肩也就是了。”
秦音在心裡把展昭埋汰個不行,這是個什麼年代?
男俠女俠仗劍走天涯的時代,莫說勾肩搭背了,在不為人知的小角落裡,比這過火的事情也發生過呢。
也就展昭,表麵保守,內心更保守,這種思想,真是活該他打上三輩子的光棍!
一想到展昭三十好幾了,還孑然一身,秦音就開心的不行,完全忘記了,她前三輩子,也沒能嫁出去的事實。
秦音身子往後麵靠了一下,她覺得她可能跟展昭天生就八字不合,向她一個長袖善舞的人,居然也有一日,到了能把天聊死的程度。
秦音倚在轎門上,兩條長腿,一個曲蜷著,一個垂在馬車上,一蕩一蕩的。
時有山間的晨風吹來,秦音舒服地眯起了眼。
算了,隻有兩個人的時候,她還是少去招惹展昭為妙,誰知道展昭下一秒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她生來又是個不大忌諱男女大防的,鬼知道哪一點會招了展昭的不耐。
還是吹吹風,看看景,曬曬太陽,自娛自樂為好。
展昭餘光掃到秦音愜意的麵容,眉頭皺了皺。
雖然是暮春,但山間的早晨,還是有些涼。
清風吹動著展昭額間的發絲,展昭回頭瞧了一眼秦音單薄的衣裳,猶豫了一會兒,最終脫了外衫,蓋在她身上。
秦音感覺到軟軟的衣裳蓋在她身上,睜開眼,疑惑地看著展昭。
展昭已經把目光收回去了,劍眉星目,瞧的是前方的山路。
但秦音一直瞧著他,展昭也不好繼續裝啞巴,於是淡淡道:“你身上有傷,莫再著涼了。”
秦音聽話地裹了裹衣裳,充滿感激地向展昭道著謝,然而心裡卻警鈴大作。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展昭這是個什麼意思,沒由來地給她衣裳做什麼?
展昭之前給她衣裳,秦音還能理解,畢竟她那些衣裳,在展昭看來,實在太傷風敗俗,為了不玷汙了他的眼睛,展昭隻能脫衣服給她,但如今,可不是這個狀況啊。
秦音低頭瞧了瞧自己身上的穿著,展昭買的衣服將她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隻露著一截纖細白皙的脖頸,不用想,也知道這身衣服,是極為符合展昭的審美的。
所以,展昭為什麼要給她衣服呢?
秦音偷偷地瞥了一眼展昭。
他麵色如舊,清俊無雙。
“駕!”
展昭一聲清喝,手指揚鞭,馬兒跑得越來越快。
山間的風呼嘯而過,秦音恍然間便明白了展昭的意思。
秦音手臂放在曲蜷的膝蓋上,右手扶著臉,笑眯眯地看著展昭。
南俠展昭,果然極有君子之風呢。
秦音跟展昭做了三輩子的死對頭,整日裡要麼忙著勾搭展昭,要麼忙著如何整死皇帝趙禎,幾乎把展昭的君子之風給忘了。
鋤強扶弱,憐弱惜貧,似乎是這個風光霽月的男子生來就有的性格。
秦音眉眼彎彎,一向愛笑的眼睛裡,終於有了一分柔意。
這可怎麼辦呢?
她發覺自己好像又想要吊死在展昭這顆歪脖子樹上了。
秦音雖然做了三輩子的反派,但不得不承認,展昭的這種性格,可當真是招人喜歡。
太陽從雲層中探了出來,陽光越來越亮,亮到有些刺眼。
秦音微微眯起了眼。
逆著光,展昭的側臉也是非常戳她的心的。
尤其是,展昭唇邊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的時候。
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他整個人都是柔和的,沒有前三世對她喊打喊殺的淩厲。
秦音手托著臉,緩緩閉上了眼。
這樣可不成,她都撞了南牆四次了,頭破血流死無全屍,她不能再被展昭的皮相所迷惑了,她也不想再被展昭殺了。
巨闕劍刺入身體的痛楚,她不願再去嘗試了。
她是要睡八賢王的人,她不能再碰死在展昭這個南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