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音看著展昭,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展昭的表情。
趙無眠射她的那一箭極狠,展昭應該不會再懷疑她跟襄陽城的關係。
但就怕展昭多心。
名滿天下的南俠,心細如發的程度,她已經領教太多次了。
她有點擔心這次展昭還如之前那般,想都不想就覺得她是襄王趙爵派來的臥底,明麵上雖與她和和氣氣地相處,但暗地裡還是極為防備她。
但秦音想了想這幾日她與展昭相處的場景,比之前幾世好了太多太多,展昭應該不會,再跟以往那樣戒備才是。
秦音靜靜地,等待著展昭的回答。
展昭低頭看著她,清澈的眼眸裡有著幾分躊躇。
過了半晌,展昭道:“你真的想去耀武樓?”
“對啊對啊。”
秦音連連點頭,臉上一派向往之色,道:“我還從未去過皇宮呢。”
“在皇帝麵前當堂獻藝,這可是封官加爵的好機會。”
展昭猶豫道:“你的身份?”
“這都不是問題!”
秦音忙保證道:“除了你之外,我絕不會讓旁人發覺我的身份!”
展昭歎了口氣,抬起頭,看著橋上的人來人往,劍眉微皺。
他指著州橋兩岸的繁華景象,對秦音道:“子規,你知道百姓們最想要的是什麼嗎?”
秦音道:“天降橫財?光宗耀祖?”
展昭搖搖頭,道:“是安居樂業,天下太平。”
展昭回頭看著秦音,眸子裡有著幾分認真,道:“子規,天下不是能者居之,而是仁者居之。”
秦音微微一怔。
展昭給她緊了緊衣領,淡淡道:“現在給你講這些,你或許不懂,等以後你與包大人相處久了,或許就懂了。”
秦音說不出來心裡是什麼感覺,她握著展昭的手腕,道:“你——”
“你願意帶我去耀武樓?”
展昭掃了一眼她受傷的肩頭,平靜道:“願意。”
“你願意出仕,展某很開心。以你的武功謀略,假以時日,必是包大人的左膀右臂。”
秦音沒太注意展昭後麵的話。
展昭願意帶她去耀武樓,她是極為開心的。
她隻需要稍稍施些手段,就能讓皇帝趙禎厭了展昭,屆時,展昭還是要轉投趙爵的麾下。
誰說江山美人不能兼得?
她偏要兼得。
秦音笑了起來。
夜色越來越深,橋上的行人少了一些,街邊的酒肆飄著酒香,秦音聞了一下,便忍不住了,拉著展昭便往酒肆走。
秦音是頗為愛喝酒的。
這個習慣是小時候養成的。
她小時候,趙爵總愛一個人喝悶酒,清風朗月,他的背影孤單寂寥。
旁人從來不敢勸趙爵少喝點,隻有她,一跳一跳地過去,從趙爵手裡奪過就被,一飲而儘,而後大著舌頭對趙爵說,王爺,我陪你喝唄。
趙爵會微笑著摸著她的頭,說音音你醉了。
後來展昭也說了這樣的話,不過沒有摸著她的頭說,他隻是說,秦姑娘,你醉了。
她就借著酒勁,不管不顧地抱著展昭,道:“展昭啊展昭,你懂個什麼?”
“真正喝醉的人,是一灘肉泥。”
“奴家沒有醉,奴家隻是想借著酒勁告訴你,奴家甚是心悅你。”
秦音從來不信什麼酒後亂性,酒不過是給原本有意思的兩人提供了一個懦弱的借口。
灌醉自己,是給旁人一個機會。
可展昭總稀罕這個機會。
他永遠都如鬆竹一般冷靜自持,說,秦姑娘,你醉了,展某送你回去。
好在現在是第三世了,秦音不再需要跟之前那般,死命喝酒把自己灌醉。
她縱然不醉,展昭看她的目光也是愛憐的。
可她還是想喝酒。
因為有些話,真的隻有三分醉意的時候,才有勇氣說。
她清醒的時候,那些話,她是不敢吐出口的。
到了酒肆,點上幾碟小菜,要上一壺烈酒,秦音倒上一杯酒,遞給展昭,然後又倒了一杯酒,準備自己喝。
展昭就按住了她的手,道:“你身上有傷。”
秦音滿不在乎道:“這點小傷算什麼,你沒有見過我受更重的傷的時候。”
秦音掙開他的手,一口喝下。
展昭的酒杯湊在唇邊,沒有下肚,他眸色明明暗暗,遲疑道:“你還受過更重的傷?”
秦音沒有答話,連喝了幾杯,展昭抓住了她的胳膊,道:“子規,不可再飲。”
秦音就沒再繼續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