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入喉,一片辛辣,直衝肺腑。
秦音手支著下巴,抬起眸,眉目舒展開來,道:“我當然受過更重的傷。”
秦音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你有沒有試過,利箭當胸而過?”
展昭瞳孔驟然收縮,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發抖。
秦音自顧自地說著話:“我試過,很疼。”
秦音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嚨,道:“還有一劍封喉。”
“我也試過,都很疼。”
展昭垂下眼瞼,胸口微微起伏,艱難道:“你恨他嗎?”
“不恨。”
秦音搖搖頭,眼神有些迷離,她看著展昭,說道:“我隻是有些難過。”
“難過我在他心裡,沒有一點點的位置。”
秦音看著展昭,她想把這些話說給重生後的展昭聽,可她麵前的展昭不是。
不是每個人都有她這種機遇,可以輪回重來。
坐在她麵前的展昭,與之前的展昭不同,是一個嶄新的展昭,她很喜歡,喜歡的不得了。
她被原來的展昭殺了三次,才換來了現在的展昭,她覺得很劃算,不管如何,有一個展昭願意對她好,她就覺得很好。
她的願望很小很小。
謀反篡位的願望,是趙爵的,不是她的。
她的願望從來都隻是,展昭待她好。
還好,她活了一百多年,熬了一百多年,終於等來了。
中間她怎麼遭罪,怎麼煎熬都好,隻要結局是展昭在等著她,那就好。
秦音道:“哎呀,我跟你說這些事情做什麼?”
“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你殺了我三次。”
秦音抬眉,看著展昭,像看著至尊至貴的珍寶一般,道:“還好隻是夢,要不然,我該有多難過?”
展昭閉上眼,道:“恩隻是夢。”
秦音拉著他的手,笑著道:“不管是不是夢,換個角度來想,你都殺我三次了,這輩子,好好對我,好不好?”
她感覺到展昭的手指微微一抖,隨後展昭便睜開了眼睛,眼底是她看不懂的感傷。
展昭的手包裹著她柔軟的手,聲音低低的:“恩,這輩子,好好待你。”
秦音一笑,從展昭掌裡抽回了自己的手。
酒到滿杯,她對著展昭道:“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我文能參政治天下,武能陷陣誅敵將,我這麼好看的姑娘,也就隻有南俠展昭能配得上。”
就像第一世時,她與趙爵並肩站在襄陽城,趙爵問她,以後想要嫁個什麼樣的人。
那時候南俠展昭聲名大噪,她想都沒想,就道:“我這麼出色的姑娘,也就隻能便宜南俠展昭了。”
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
秦音喝的大醉,回去的路也記不得了。
展昭便背著她。
她趴在展昭的背上,一遍一遍地說,展昭,我甚是心悅你,你信也不信?
展昭背著她,一步一步走的很穩,輕聲道:“信。”
月光隻剩下一個淡淡的輪廓,他抬頭瞧著月色,須臾又閉上眼。
萬劫不複,他認了。
————————————
次日清晨,秦音宿醉醒來。
剛揉了揉疼的快要裂開的頭,就看到了桌上放置著的湯藥,與湯藥旁邊展昭留下的紙條。
江湖中人,沒有那麼多的避諱與講究,展昭何時進的她的房間,又何時給她留的紙條,她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秦音穿上衣服,端起醒酒湯喝了,又去瞧展昭英氣的字跡。
展昭去了開封府,跟包拯說帶她一同去耀武樓的時候。
對於展昭能不能說通包拯,秦音是一點也不擔心的。
她對展昭有著盲目的信心,她覺得隻要展昭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能夠做到。
她現在應該想的是,到了耀武樓之後,如何去刺殺趙禎,如何讓趙禎讓趙禎厭了展昭。
秦音正在想著,展昭就回來了,跟她說帶她一同去耀武樓的事情。
說完需要注意的事情之後,展昭道:“子規,趙禎是個好皇帝,他是一個仁君。”
聽完展昭這句話,秦音心口一緊,莫不是她想刺殺趙禎的心情太過明顯,叫展昭瞧出了端倪不成?
秦音想了一會兒,覺得又不是,若是展昭瞧出了不對勁,根本就不會帶她去耀武樓。
誰會帶一個麻煩去皇帝麵前晃悠?
展昭可不傻,他是南俠展昭,心思最為縝密之人。
秦音心緒稍安,笑著道:“我知道啊,所以才想去投效他,混個一官半職。”
是混個一官半職,還是取趙禎項上人頭,也隻有到了耀武樓才見分曉。
秦音笑的越發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