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北。
斐潛仰頭望天,隻見天色青碧,純淨得如同一整塊得藍寶石,點點的雲朵軟綿綿的,就像是或大或小的棉花糖。
嗯,好久沒吃棉花糖了。
後世的好多東西,在漢代的時候都是一種奢求,但是或許也算是一種補償,漢代也有許多東西,後世也沒有。
就比如當下的風景,這是一個還算是比較乾淨的天空,而後世再怎麼治理,這樣純淨的天空已經看不見了,也隻有在大西北建設兵團那邊,或許才能一窺美色。
上午的陽光照射在雲層之上,部分暈染開來,鳥群鳴叫著在空中飛翔而過,然後投向了遠處的山林之中。山依舊是青色居多,不像是後世大體上全是灰黃。
“加快速度!明日之前趕到平陽!”斐潛下令道。
傳令兵大聲的應答著,然後馬蹄紛飛,往前後傳遞而去,旋即整行的隊伍就加快的速度,朝著平陽而去。
四周除了自己這一行的聲音之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聲響,斐潛可以清晰的分辨出那種一種聲音是馬蹄聲,哪一種聲音是鱗甲聲,哪一種是馬打的呼嚕聲……
而且在後世絕對看不到的是,走著走著,有時候就會看到戰馬嘩啦嘩啦的拉出一大串的屎來,形成一條屎線,然後後麵的騎兵也習以為常的避都不避,依舊按照原本的線路行進。
最關鍵的是,斐潛竟然不覺得這樣的情形會惡心肮臟……
當然,在城市之中,依舊要隔絕糞便的,畢竟在野外還好說,在城市之內,未能及時清理的糞便就會招來大量的蒼蠅老鼠,古羅馬不少城市就是因為衛生管理不嚴格,導致最終產生了病疫,然後毀滅了。
也正是因為牛馬隨處隨時都可能拉屎的特點,現在於斐潛控製的一些大城市城口之處,便多了一種新興起來的行業,就是租借出售牛馬的屎兜,而且若是商戶什麼的牛馬離開城市了,還可以將這個屎兜連待著裡麵的排泄物一同折價給這些人,算是抵上一兩文。
這些東西士族子弟是不屑於動的,反正他們若是自家的馬匹一路潑撒了,自有仆從跟在後麵收拾,也不用操這個心。
當然,最好的便是在郊外自己設立的莊園或者酒樓內遊玩,自然就沒有了驃騎將軍的那麼多囉嗦規矩。
因為在平陽聚集的士族子弟多了,城內比較嘈雜的,三教九流都能去的酒樓就不能完全滿足這些士族子弟的需求了,就像是後世許多富家子弟基本上看不上什麼所謂星級酒店,基本上都去什麼會所一樣,在平陽郊外也就漸漸多了一些各種小莊園。
在這些莊園之中,最為出色的便是硬生生挖了一個人工池子,然後再池塘當中建起來的水月軒了。若是在平常時日當中,現在這個時辰水月軒大概都隻有下人在忙碌著,士族子弟都要等到申時才會陸陸續續的出現,然後相互聊著閒話,或者交換一些信息,到了夕陽落下的時候才算真正開始熱鬨起來。伴隨著美姬的脂粉下酒,或者吃吃喝喝,或者吟詩作賦,持續到了半夜,甚至到淩晨,才算是一個基本的流程。
對於士族子弟來說,所有人都擁有的白天的光明,已經不能證明他們的與眾不同,隻有在黑夜之中通宵歡飲,才能凸顯出他們與普通人的區彆來。
然而這一次,這些士族子弟一個個的一大早就彙集到了這裡,三五成群的簇擁成這一堆那一堆的,時不時有相互討論的細碎聲音傳出來。
驃騎將軍要回平陽了。
據說還要主持這一次的學宮大比!
這樣的消息就足夠讓這些士族子弟們丟下原本那些娛樂項目,紛紛保持一個情形良好的狀態來對應這一次的機遇了,美食美酒美女什麼的,在大多數有頭腦的士族子弟心中不過就是消遣,隻有權柄才是第一等的正經事。
學問文章這個東西,從古至今,便隻有一個穩定的客觀的標準,就是字數,其餘的標準麼,都是極度唯心的。就像是李白的詩好還是杜甫的詩好,是柳永的詞好還是辛棄疾的詞好,都是沒有辦法硬是劃出一個分數來的,一萬個人心中有一萬個標準也是正常。
所以,驃騎將軍的標準是什麼,這一次的大比當中的優秀的文章才是什麼。
那麼這個標準又會是什麼呢?
天下大道大勢?
農工桑梓瑣事?
所有人都熱切的琢磨著這個問題,但是嘴上說的和心裡想的卻未必相同,但是有一點都是一樣的,都希望在這一次的大比的時候,自己能夠脫穎而出……
最為關鍵的是這一次王昶已經表示不參加大比了,直接會跟著驃騎將軍去長安擔任官職,那麼也就意味著這一次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少了一半!
剩下的就是司馬一家的那個司馬的了!
當然念叨這個的時候,很多士族子弟都會加重了讀音,就像是阿Q先在個人氣勢上占據上風一樣。
一個河內的家族好意思跑並州來!
怎麼就能夠有這個臉!
就像是後世兩江的跑去邊疆省份去高考一樣,縱然考得分數高了,也沒有人覺得是這家夥厲害,能力強一樣。若不是礙著水鏡先生的顏麵,定要讓司馬家的小子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司馬”!
“那誰來了!來了!”廳外忽然有一個聲音傳來。
“什麼?!這麼快!”水月軒內有個耳尖的不由得詫異的叫了起來,頓時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性急的子弟立刻站起來,也不管被自己衣角帶倒的豆盤和壺罐,急匆匆的便往外趕,頓時帶動著其他的人也急忙跟上。
烏泱泱一群人跑出來之後,迎麵撞上了端著水的,方才說“來了”的下人,劈頭蓋臉的就追問道:“到哪裡了?還有多久?怎麼沒見城內出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