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低下了頭,行拜禮,『多謝考正指點。』
兩個都是極端聰明的人,郭嘉一說,諸葛亮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所以諸葛亮拜謝,而郭嘉隻能再次歎了口氣。
諸葛亮向郭嘉告辭,郭嘉默然少許,依舊是站起身來,送一送諸葛亮。
兩人行至前院大門之處的時候,諸葛亮再次向郭嘉行禮,然後說道:『此番前來叨擾,固有亮之所願,不過亦是……』
諸葛亮微微轉頭,看向了一個方向。
郭嘉順著諸葛亮視線方向望去,隻見街道儘頭的城中高台之上,有幾名兵卒正在值守,而在這幾名兵卒身後,則是一麵三色旗幟,在春風之中展露著身姿,飄飄蕩蕩。
……(??·????·??)(o??▽??)……
在千裡之外,也有一些人在麵對著三色旗,有些發呆。
這是一群危須人,他們要帶著勞力,趕到海頭來找漢人的官吏報道,然後加入『偉大』的,『神聖』的漢人大都護的城池修複工作。
陽光潑灑而下,在這一片土地上,天空似乎比其他的地方要更加的湛藍,更加的清澈透亮,也同樣映襯著三色旗更加的嬌豔和妖嬈。
天氣如此,春日的陽光也是溫暖起來,至少不像是臘月的那個時候的太陽,哪怕是照在身上,也是有氣無力聊勝於無的樣子。於是乎,在這樣的情況下,位於海頭的大都護的城池修複工程自然也是繼續開始了施工建設。
華夏之人麼,修理地球的技能,幾乎都是滿的……
因為臨近海頭,自然就可以修一條護城河。三丈寬,一丈半深的壕溝,早在秋天的時候已經是初見規模,挖出來的土方,堆疊在河溝的內側,構建出一個外低內高的梯度來,即便是有戰馬衝刺到極速,或許可以跨越三丈護城河麵,也無法再蹬得上內側較高的平台。
當然,現在還不急著引水,因為冬天凍土雖然看起來堅硬,但是實際上有許多的水分。要等到夏天夯實了之後再加上條石,然後再在秋天抹上漿,經過冬天雪降之後,看看何處需要修整何處需要填補,之後才能正式引入水來。
當下自然是要將殘留在河溝之中的一些積雪,還有融化了的積雪形成的淤泥清理出去……
這麼大的工程量,自然不是全數依靠漢人完成,而是由漢人作為監督,指揮著大量的『西域民夫』來完成的。
早一些投奔了呂布的危須族人排上了用場,他們對於地方的『動員』能力,超出了漢人,因為他們知道西域的這些家夥會藏在哪裡,那些年青的壯勞力又躲在何方。
貴霜人敗退所留下來的空間,如今被漢人獲得,而漢人填塞和占據的時候,多少會有一些液體和固體落下,而這些東西,就是這些中傳手的報酬。
李儒隻是用一些很簡單的話語,然後再將漢人的物資展示了一下,頓時就獲取了這些危須人的『效忠』。當大棒足夠大的時候,簡單的甜頭就會分外香甜。因為他們知道,如果他們不成為中轉站,就會有更多的人蜂擁上來,來頂替他們的位置。
決定這一項事項有多少好處的,有多少報酬的,不是工作的量有多少,也不是帶來的『勞力』有多少,而是競爭者有多少……
『你說,漢人的這個旗幟,三個顏色,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不過聽有人說是代表天,地,還有人……』
『不對,我聽說是太陽,月亮和星星!』
『你們都錯了,我聽說是財富,刀槍,還有……鮮血……』
頓時幾個看著旗幟的危須人都沉默了,然後看著鮮紅的那一塊,似乎能感覺到在上麵隱隱有些血液流動著。
『走了!漢官來了!』
忽然有人在前方呼喝道,驚醒了這幾個有些發呆的危須人,然後也紛紛加入了呼喝的行列,開始敦促著這些『自發自願』的西域勞動力向前挪動。
這些『西域勞力』並沒有多少反抗,因為他們並不是被綁來的,而是被吸引來的。原來躲避是因為不了解情況產生的害怕,現在知道了前來勞動,不僅有報酬,還可以用這些報酬在市場上換取東西,不管是麻布還是油氈,都是他們家庭裡麵需要的東西,而他們的付出,就隻是體力而已。
反正在山溝裡麵窩著,閒著也是閒著,為什麼不來試試?
漢人的官吏一臉嚴肅,登記了危須人帶來的勞動力數量,然後很快的就按照人力數目派給與了危須人一部分的工程項目,至於工程的質量,由漢人官吏驗收把控,若是做的不好,則是這些包工頭危須人受到責罰,而這些危須人自然也是盯得緊緊的,才能獲取最大的報酬。
而這些報酬,和大多數西域人一樣,危須人很快的又會在海頭之處的貿易市場上花個乾淨,因為對於危須人來說,那些可愛的精美的小銅片銀片什麼的,對於他們的生活水平,並沒有太多的實際價值,但是用這些銅幣銀幣換來的物資,才能夠真正的改變他們原本貧瘠的生活質量……
西域正在建立一個全新的秩序,而這個建立秩序的過程,是李儒從驃騎將軍斐潛身上學到的。
當然,驃騎將軍身上還有很多很有意思的東西,一些李儒從未見過的觀念,一些全新的態度和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這讓李儒很欣賞,也很好奇。
這也是李儒在董卓之後,全麵轉向支持斐潛的原因。
從斐潛那邊獲取的有一個全新的詞,叫做『資本』,然後圍繞著『資本』這個東西,產生出『經濟』。當然,在李儒的理解裡麵,『資本』就是所有的可以用得上的東西,而『經濟』就是在使用和創造之後,交易而產生出來的那些財富。
而斐潛提出的觀念之中,西域是有大量的『資本』的,隻不過很多人看不上,在之前的漢人觀念中,西域無疑是貧瘠的,和習慣於農耕的華夏土地完全不同,這裡的風沙以及溫差極大的地理環境,使得隻有在一小片的區域內才適合種植數目有限的莊禾,所以一直以來都不是漢人目光關注的地點。
單純從莊禾的角度來說,西域沒什麼價值,但是西域有黃金、白銀、煤炭、石油,玉石等等,這些東西雖然不能直接吃,但是也是一種『資本』。
然而因為西域本身開發程度並不高的原因,所以這些東西在西域並沒有多少價值,即便是黃金,也因為洗金很麻煩,所以放著金光粼粼的河水無人問津,就更不用說其他的礦產了。
如今李儒來了,在海頭修建城市,而在城市還沒有完全建立起來的時候,大型的市場就已經建設完畢了,大量的物資在這裡轉換,其瘋狂和熱烈的程度,似乎都會讓人忘卻了這裡原來的主人並不是漢人。
至於貴霜……
之前李儒覺得可能有些問題,但是現在,李儒覺得這不是什麼問題。如果西域距離貴霜的中心非常近,那麼之前的幾場戰鬥之後,必然就有大量的貴霜援軍出現,畢竟不管一個國家再怎樣的腐敗,當外敵出現在帝國的心臟的時候,多少也會抽搐一下。即便是這個抽搐沒有什麼作用。
但是事實上,西域的這些貴霜人,沒有援軍。
李儒留出了空間和時間,但是這些貴霜人依舊沒有援軍,這就說明了要麼是貴霜人根本沒將李儒呂布等人看在眼裡,要麼就是西域距離貴霜人的帝都,就像是之前班超所描述的那樣,十分的遙遠,遙遠到了反應都是非常的滯後。
即便是貴霜人最終來了,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後的事情了。
所以,李儒很從容。
而這種從容的姿態,也影響了其下的漢人,進而影響到了危須人,甚至西域的其他人。這些西域人覺得漢人並不是想要撈一筆就走,而是像貴霜人一樣要紮下根來的,那麼多半不會做什麼很過分的事情,打自然打不過,而且似乎也不準備趕儘殺絕,那麼能在貴霜的時代能活下去的西域人,自然也可以在新的漢人時代活下去,所以,還有必要奮起抗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