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火!』
『射擊!』
然後便是『嘣』的一聲,旋即便是新的一輪口令!
持續了五輪,也就是說在木匣之中是有五根灌裝了火藥的弩槍,在工匠和兵卒的熟練操作之下,竟然在幾十個呼吸之間,就將五根弩矢射了出去!
連續的爆炸聲響起,震撼著大地。
斐潛不由得左右望了望,以為諸葛亮並沒有去漢中,而是偷偷留在了此處。
雖然還有很多的不完善,甚至因為火藥引信的延遲爆炸的原因,導致了第五根弩矢竟然被第一根弩矢的衝擊波推歪了,另外爆炸的威力因為弩槍填充火藥的數量限製,最多隻是在其弩槍周邊四五步有較強的殺傷力,若是離得遠了,頂多就是巨大的聲浪和刺鼻的硝煙氣味而已,但是……
縱然是有這樣或是那樣的不足,但這已經是跨時代的一個進步!
從近身肉搏,到遠程擊殺的轉變!
……─=≡Σ(((つ·?ω·?)つ……
巨大的戰場之上,除非能夠像是遊戲一樣,有隨時可以調整的上帝視角,才能夠看清楚所有的細節,否則大多數的時候,隻能看到一個局部。
尤其是冷兵器的時代。
無數的人相互搏殺的時候,血液在眼前噴湧,斷臂在麵前橫飛,生命在周邊消失,能夠不至於在殺戮當中失去了理智,還懂得看一兩眼周邊的情況,本能的注意一下中軍的旗號指令的,便已經可以充當一名前線指揮的小軍校了,而那種在千軍萬馬之中,依舊可以透過紛亂的局勢,察覺敵軍的動向,進而進行針對性的指揮的,一般來說隻能說是天賦。
趙雲明顯就有這樣的天賦。
派遣出去的斥候,就像是延伸出去的觸角,查探著草原大漠上發生的一切,對於丁零人和鮮卑人的變化,也通過這些斥候,漸漸的傳遞到了趙雲之處。
這麼大的動靜,想要遮掩,是遮掩不住的。
然後鮮卑人似乎也沒有想要掩飾,而是徑直派遣了幾個兵卒,前來向趙雲下了戰書……
得到了消息的甘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鮮卑!哈啊,一群瓜皮還有膽子來下戰書!活膩味哈!』
『將軍!』甘風眉飛色舞的說著,屁股之下就像是紮了幾個釘子,怎麼坐都不舒服,『這群家夥!真是皮癢了!要好好收拾收拾!讓我去罷?!』
很顯然,對於喜歡,甚至有些嗜好戰場上的搏殺的甘風來說,直麵血肉橫飛的刺激和壓迫感,便是最為舒爽的時刻,甚至比那麼一哆嗦都要來得更爽。
若是講究起來,甘風這樣的形態,有些類似於戰場綜合症的一種,隻有腎上腺素以及其他激素大量分泌,才可以讓甘風的神經體係覺得舒爽,因此在麵對戰爭的氣息來襲的時候,最為興奮和迫不及待的,就是甘風。
可問題是趙雲作為統帥,當然不可能陪著甘風一起瘋。
甘風盯著趙雲。
隻可惜趙雲天生一張撲克臉,而且還是方塊A,即便是甘風努力的想要辨彆其中代表的情感,依舊是啥也看不出來。
『將軍!多少給句話中不中?』甘風咋呼著,『這群瓜皮,哈慫!直接哈去捅溝子就完球了!我當先鋒!一定能贏!』
趙雲看了看甘風,然後從桌案上拿起了一卷地圖,攤開,示意甘風上前。
『這裡……』趙雲在地圖上麵的某個位置上點了點,『進行過一場戰鬥……丁零人從北麵而來,然後撞上了鮮卑人……還有幽北曹軍……』
『啊?曹軍?!』甘風一愣,然後問道,『將軍,你的意思是……曹軍跟在鮮卑人的後麵?』
趙雲點了點頭。
『明白了!』甘風也是沙場老將,幾乎沒有想多久,就一拍手掌說道,『鮮卑人做個幌子,然後曹軍趁機偷襲……哼,沒膽子的哈慫,就會玩這招!既然這樣,就乾脆一起收拾了!』
趙雲卻並沒有回應甘風,而是繼續盯著地圖,然後在地圖的北麵點了點說道:『你也覺得丁零人沒有威脅了?』
『哈?丁零人?丁零人不是被打跑了麼?』甘風不解的問道,『丁零人連鮮卑都打不過……這個……』
『根據我們派出的斥候回報,丁零人幾乎占據了……整個的北麵大漠……』趙雲緩緩的說道,用手在地圖上拂過,『但是這一次……隻是來了不到三千人……戰死的麼,大概五六百,最多不過一千……你覺得,這個……正常麼?』
丁零人三千,然後被鮮卑人和曹軍夾擊,戰損五六百,其餘的敗走,這個戰鬥數值當然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可是趙雲的意思並不是指這個,而是對於整個局勢來說,丁零人既然占據了北麵的一大片的區域,所能集結的兵力自然不可能僅有三千。而且也不見得丁零人就傻到了隻會用添油戰術,大漠當中的胡人,更喜歡的是用狼群的方式來進行作戰。
『將軍的意思是……在鮮卑人和曹軍背後……還有丁零人?』甘風皺著眉頭說道,『然後這些丁零人故意戰敗,就是為了讓鮮卑人和曹軍覺得丁零人沒有什麼威脅了……可是,嗯……』
趙雲鼓勵的看了看甘風,『想到什麼就說。』
『丁零人為什麼要這麼做?』甘風問道。
趙雲點了點頭,『這也是我考慮的問題……正常來說,丁零人沒有必要做這個事情……畢竟之前他們和我們的關係並不是太差……』
在鮮卑人還算是大漠之主,兩個大王並列的時期,按照大漢的習慣,對於鮮卑之下的這些部落,都是相對來說寬容且友善的,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還給與優惠的政策,就像是匈奴當年強盛的時候,漢朝與烏桓人的關係……
『劉使君求見將軍!』在外麵值守的兵卒高聲唱名。
『嗤!』甘風冷笑了一聲,『這家夥來乾錘子?得到消息了,想要借我們的兵卒給他自己報仇?』
『等下你閉嘴,少說話!』趙雲吩咐了一聲,然後揚聲說道,『有請!』
劉和帶著鮮於輔走了進來,便是深深一拜,『見過平北將軍……』
『劉使君,不必客氣,請坐……』趙雲招呼著,『且不知劉使君前來,尋某何事?』
『回平北將軍,聽聞有鮮卑賊前來下戰書?不知可有此事?』劉和有些明知故問。
回想起一路像是喪家之犬一般狂逃到此,一路上那種惶惶不可終日,幾乎看不到希望,又要強行給自己和下屬打氣的艱難,也回想起那種說不得半夜就會被兵卒反叛一刀給捅死,割去頭顱的恐懼,劉和的臉色不由得有些扭曲,甚至有些猙獰,『鮮卑賊來,囂張狂妄,竟敢下戰書!莫非欺辱將軍乎?!當速戰之!將軍若挫其氣焰,擒殺其首,擊其所屬,鮮卑賊自是無可再聚,當可平複大漠,得獲靖平之功!可獲萬世盛名!』
『劉使君所言不差……』趙雲微微點頭,像是被劉和所描繪的豐功偉績所吸引一般,可是話題一轉,『隻不過還有一事……雲略有困惑,還望劉使君解答……』
『將軍請講……』劉和拱拱手說道。
趙雲微微笑了笑,『聽聞劉使君之前,是和烏桓人兵歸一處……且不知當下,烏桓人去了何處?』
『啊?』劉和一愣,『這個……昔日亂戰,某武勇不足,不敵鮮卑,敗落而逃……真是愧對將軍……愧對驃騎……當日……便與烏桓之人走散,在下並不知曉當下烏桓人位於何處,料想應是隱於幽北,直待將軍揮師而進,定然策應於翼也!』
趙雲又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既然如此,不妨且請劉使君帶些人手,先去聯絡烏桓之人如何?』
劉和頓時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