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辯(1 / 2)

皎皎的這首詩歌是她這兩個月來的嘔心瀝血之作,她能把這首詩拿到崔宿白麵前,自然代表著這是她覺得自己能作出的最好的一首詩。

語文老師說過,好的詩歌情感和文采是同樣重要的。

皎皎同世間的詩人不一樣,她對花草樹木沒有感情,對歲月光陰也不想感歎留戀。她思來想去,覺得她還是隻想為芸娘寫詩。

不得不說,皎皎的這首詩雖然短小精悍,但內容層層遞進,情感抒發水到渠成。

她第一句誇祈水郡有個美人叫芸娘,容貌是世間難得的美麗動人,第二句說芸娘不僅長得好,性格同樣溫柔善良。

按語文老師的話說,前兩句應當是人物描寫,後兩句便是情感抒發。

皎皎第三句開始抒發自己對芸娘的依戀,第四句更是直截了當地說若是沒了芸娘,她怕是不知道如何活下來,她要同芸娘永遠在一起。

崔宿白觀摩這首大作,對上皎皎寫滿了期待的眼眸,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許久後,他笑著對皎皎說道:“若是抹去詩名,且不知道這首詩是你寫的,我看了這首詩,怕是要以為城裡哪個風流多情的浪蕩子看上芸娘了。”

這是誇還是貶?

皎皎一時分辨不出,她坐在她的小書桌前,殷殷看去:“您覺得我這次功課做得怎麼樣?”

“內容與我料想大不相同,但品鑒過後,竟也覺出幾分趣味。”

崔宿白道:“文字猶且稚嫩,勝在情感直白熱烈,這點比較少見。”思量片刻,他笑:“若是越地文人見了你這篇詩歌,怕是要撫掌大笑,讚歎不停。”

燕國重禮,文人多克製,便是寫詩抒情,也多以物寄情。越國卻不同,越人多是多情種,他們最愛這樣直接熱烈的詩歌。

崔宿白長於崔家,從小接受忠義禮信的教育影響,把慎言慎行刻進骨子裡,他寫的詩歌自然是同其他燕國文人類似,文可傳情,卻需隱晦。

皎皎第一次聽崔宿白說起彆國的事情,好奇道:“越人?”

崔宿白卻隻是笑了笑,並不多說。

“不用管他們,”他指了指皎皎麵前的書本紙張:“先練你的字罷,我瞧著才兩個月過去,你的書法似乎略有退步了。”

皎皎頓時閉了嘴,什麼都不再過問——她這幾個月消磨了大多時間在琢磨寫詩上,的確疏於書法練習。

這下子她對什麼越國什麼越人都沒了好奇心,乖乖巧巧認了錯,提筆開始練字。

見她安靜下來開始練字,崔宿白便也拿了一卷書開始看起來。

七月的天氣已經漸漸有些悶熱,但屋旁不久前新栽種了竹林,崔宿白倚靠在塌上,倒是覺得屋內甚是涼爽。

他看了一會兒書後放下,轉而托著下巴去看窗外的竹林。

竹葉被風吹得瑟瑟作響,竹影在地上搖曳。

此時正是午後,院裡的仆人應該也找地方去休息了,院中一片寂靜。崔宿白閉上眼,耳畔是皎皎的紙張被微風吹起的細微聲響。

他原本隻是想閉眼小憩,但沒想到真的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屋內已經沒了旁人。皎皎的小書桌被她收拾得整整齊齊,桌邊還放了幾塊沒吃完的糕點。

崔宿白掀開身上的薄錦被,問剛剛踏進書房的常青,聲音微啞:“什麼時候走的?”

問的是誰不言而喻。

常青道:“皎皎姑娘是半個時辰前走的,說是趕著回家吃晚膳。”

見崔宿白眉頭幾不可見地蹙起,他馬上道:“您睡著後,還是皎皎姑娘找小的要了錦被給您披上的呢。就是走了的時候她還和小的說,讓小的不要吵醒您,好教您睡個安穩覺。”

倒的確是個安穩覺。無夢,靜謐,不必多想諸多事,一覺醒來後,似乎身子也輕盈許多。

崔宿白眉頭舒展開來,笑道:“倒還算知道尊師敬長。”

這一日的心情一直不錯,到了晚間同崔渠商討事宜的時候,崔宿白麵上還帶著笑。

崔渠對府中的事情當然了若指掌,稱奇:“看來你還真是很喜歡那個賣糕點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