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劇情(1 / 2)

早些年前,殷鞅第一次被越人刺殺,逃脫至山洞中遇到一名燕女的事情,殷王是有所耳聞的。但真正把這燕女放入眼中,還是後來墨老突然回到埕陵,說了許多殷鞅遇到這燕女後發生的奇事。

墨老說,越人刺殺頻頻,太子多次陷入險境,每回陰差陽錯間,都是這燕女救下太子。一次兩次不算什麼,可若相同的事情發生十幾二十次,那怎能不讓人生疑?

殷王趕緊命國師來龜卜,龜卜出來的結果令殷王大吃一驚。

太子命中注定有一劫難,而此女是來替太子擋災的?區區一個燕女,居然能和他殷地太子牽扯如此之深?

殷王便是再信國師的龜卜,也還是不由對這結果半信半疑。

可等後來燕女逃跑、太子再度被刺殺成重傷的消息傳來後,殷王是不信都得信了——哪有這樣巧的事情,前麵幾十次刺殺都不成功,燕女一離開,太子就傷成這樣?

當殷鞅奄奄一息地被送回埕陵,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得幾乎聽不見,殷王看著以往生氣勃勃的兒子此刻麵頰消瘦,閉著眼睛醒不過來,一時間涕淚聚下。

殷鞅一直是他最得意的兒子,這些年來,他對殷鞅的看重不僅是因為國師的預言,更多還是對於這個兒子的疼愛。記憶裡恣意笑著說要替父王報仇的少年此刻卻躺在床上,胸口多了個窟窿,生死不明,殷王實在是忍不住眼淚。

殷鞅是他的希望,是近百萬殷人的希望,他驕傲勇敢地活了幾十年,怎麼現在卻快要死了?

好不容易請來神醫救下殷鞅的性命,那一頭殷鞅還沒徹底醒來,殷王卻從神醫口中得知噩耗——他愛寵了十多年的兒子,現在可能活不過十年?

十年後他才多大啊?青春正好的年齡,就要凋謝了?

當國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殷人性格堅毅隱忍,殷王上一次流淚還是在十多年前,越人大軍兵臨埕陵城下,他以為自己護不住這個國家和這裡的人,在巨大的壓力與自責中,流了一整晚的淚。

多年之後,殷王再次把自己悶在殿中,整夜獨自垂淚,是為了殷鞅。

他不是隻有殷鞅一個兒子,但不管是什麼原因,殷鞅的確是他最愛的兒子,這些年他花在培養殷鞅上的心力也是最多的。人非草木,孰能無心,即便殷王身為一國之君,自認心腸已經夠硬,但麵對親生兒子可能活不過十年的消息,還是承受不住。

天一亮,殷王把國師召入宮中,問:“那燕女與我兒到底是什麼關係?再把她帶到我兒身邊,我兒能否平安健康到老?”

國師歎氣:“命盤更改,吉凶難定,國君,是我本事不夠,我分辨不清了。”頓了頓,他道:“但此女半生坎坷,半生順遂,單卜此女,是大吉之相。”

殷王拍板:“既然如此,那就把她帶到我兒身邊。”

殷鞅醒來後,殷王同他說了這個決定。

躺了快一個月,殷鞅麵色慘白如紙,頭痛欲裂,左胸口更是一呼吸就疼得讓人恨不得昏死過去。聽殷王說國師卜出皎皎是大吉之人,他悶悶笑了一聲,表情有些奇怪。

“她的大吉,未必是我的大吉。我的大吉,也未必是她的大吉。”他喃喃,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抬眼對上殷王關切的眼神,還是笑:“我聽父王和國師的。”

多年之後,知道長潁有了逃跑的燕女的消息,殷王表現得反倒比殷鞅更急切。

後來燕人遞來三國會盟的請帖,殷鞅思索出這麼一個計策後,殷王本意是找個靠譜的下屬去祈水郡把那名燕女帶來埕陵,殷鞅卻堅持要去。

殷王道:“你若被人發現,去了反倒是危機重重,派上大夫去做也可。”

是這個道理。

但殷鞅道:“……燕女狡猾。我怕上大夫會吃她的虧。”

殷王拿他沒辦法,隻能讓他去。

現在見殷鞅帶了燕女回來,殷王終於鬆了口氣,問殷鞅:“這一趟有沒有讓他國的人看出不對勁?”

早在殷鞅回來前,探子就已經快馬加鞭,將祈水郡裡發生的事情告知殷王。他皺眉:“原來這燕女的身份如此蹊蹺,與越王有關係便罷了,居然還是魏國的王姬。”

殷王不覺得越王有什麼可懼的,但卻很忌憚魏國。

現今的這位魏王心狠手辣,做事又雷厲風行,殷王得知他不到五日就把寧國收為己有後,也不由敬佩他著實是個梟雄,有膽量做其他諸侯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

和這樣的人對上,當然是令人頭疼的。殷人和燕、越兩地的關係都不怎麼樣,這種情況下,若再將魏國也逼到對立麵上,對殷人來說無疑是百害而無一利。

若非國師的龜卜,殷王是決計不想惹上這樣的麻煩的。

舟車勞頓多日,殷鞅如今的身子更容易感到勞累。

揉了揉眉心,他答複殷王:“回父王,燕人、越人和魏人暫且都沒有猜疑到我們頭上。”

語氣多了分不屑,殷鞅道:“越人以為是燕人藏起了人;魏人半信半疑的同時,還懷疑是越王不肯放手,越人在賊喊捉賊;燕王也覺得是越王藏起了人,或是已經偷偷把人送回了長潁。他們正狗咬狗亂作一團。”

說到這,殷鞅想起什麼,眼睛微微眯起。

他沒有說的是,唯有崔二好像發現了點苗頭,似乎正在找人往埕陵這邊打探消息。

殷王道:“沒發現就好,現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又問他:“你打算怎麼安置她?”

怎麼安置皎皎?

殷鞅沒想過這個問題:“父王,我不懂您的意思。”

到底是毛頭小子。

殷王笑歎一聲,隻能把事情掰開了和殷鞅說:“你到底要讓那燕女以何種身份在宮中住下?若她隻是個普通百姓,你當然可以隨便處置她,可她還是魏國的王姬,未免哪一日東窗事發,被魏王遷怒,你現在當然得慎重待她。”

……什麼身份?

她一心要走,便是他要給身份,她怕是也不想要。

殷鞅出生即是太子,呼風喚雨這麼多年,縱然已經在她的事情上跌倒了那麼多次,可到底是要自尊的。

他斂眸:“父王,此事從長計議,我自有考量。”

殷王歎了口氣:“沒法讓你從長計議了。”

見殷鞅抬眸疑惑地看來,他把手裡的一封信遞過去:“在魏王吞並寧國不久後,薑天子不僅派使臣去了祈水郡,也派了一名使臣來埕陵。”

殷鞅接過信,沒立即打開:“薑天子來找我們商討伐魏的事情?”

“是,也不是。”

給出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後,殷王定定地看著殷鞅:“他想將他的外甥女——也就是鄭國國君之女——許配於你。”

以和親來拉攏殷人?

薑天子年紀輕,膝下無女,隻有兩個不足十歲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