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長,是天底下最好的兄長!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這句話貫穿了阿修羅的一生。
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是小時候,阿修羅一直以為因陀羅就是“父親”的角色。
天下忍宗儘歸一人,他們家的老頭子忙得很,阿修羅的學習、生活、娛樂一切都是由因陀羅陪伴著的。
阿修羅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用出查克拉,然後凝結成晶塊的時候,因陀羅那種驚喜的眼神。
他雖然沒有言語上的誇讚,但是那種欣賞的眼神卻毫不掩飾,阿修羅看著兄長的笑感覺全身都輕飄飄的,於是便把這次的“成果”作為禮物送給了因陀羅。
因陀羅把它做成了項鏈,往後都沒有摘下來過。
在阿修羅看來,因陀羅從小又當爹又當媽,雖然看上去很嚴厲,其實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小時候阿修羅闖了禍,隻要軟軟地叫幾句“兄長大人”,因陀羅什麼樣的事都能幫他擺平。
所以,幼年時期的阿修羅是個不折不扣的熊孩子,仗著兄長對自己的寵愛,每天跟個山大王一樣,又是下水抓烏龜,又是上樹掏鳥蛋,有時候還會把父親的文書搞的亂七八糟。
但是因陀羅每次都會一邊嘴上教訓他,一邊又無奈的幫他收拾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當然,有一件事,因陀羅總是很嚴厲。
那就是修行。
起初阿修羅還妄圖用撒嬌來蒙混過關,但是後麵發現,因陀羅可以容忍他做很多事,但是想要逃學、逃避修行是萬萬不可的。
為此,因陀羅還關上門打了一次阿修羅的屁股。
那次挨打,阿修羅信誓旦旦對自己保證,接下來的兩天絕對不要和兄長大人說話了。
但是到了晚上,又有點犯嘀咕。
兩天太久了,要不就一天吧?
他半夜還偷偷溜去因陀羅的門口,當時出於什麼心理溜過去,後來的阿修羅已經不記得了,隻能想起從因陀羅的房門口離開之時,正好看到的滿天繁星。
等到了第二天清晨,阿修羅便想,都已經一晚上不理兄長大人了,今天怎麼能不和兄長大人說話呢?
於是就又屁顛屁顛的跑去因陀羅的房間。
在因陀羅不知道的時候,阿修羅自己完成了生氣、報複、和好的全過程。
直到後來,他有一次玩耍的時候弄丟了父親很重要的文書。那一次,父親生了很大的氣,小小的阿修羅慫了。
畢竟和親近的兄長不同,父親更像一個上司而不是長輩。
他站在門外,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可能要被父親狠狠揍一頓吧——不過,到時候他那麼慘,兄長大人應該會免了他接下來幾天的課業。
阿修羅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但是從議事廳裡出來的不是父親,而是兄長。
兄長大人語氣不好,惡狠狠把他提回了房間,然後好好訓斥了一番,還罰他接下來幾天都不許出去玩,好好修行,還每天都定時定點的檢查。
這件事就好像高高抬起,低低放下。
很久之後,阿修羅才知道是兄長大人給自己背了黑鍋。
一回想因陀羅那幾天時刻盯著他的課業,其實是因為被家法教訓了之後需要恢複,所以不能修行。阿修羅就後悔得要死。
他不應該這樣淘氣的。
兄長大人又要自己修行,又要學習管理忍宗的事宜,又要看顧自己,而他還總給因陀羅找麻煩。
自那之後,阿修羅就不再做那些出格的事了。一言一行都以兄長大人為標準,模仿著他的一切。
但是,因陀羅很快就發現了這件事,哭笑不得的告訴他,阿修羅就是阿修羅,沒必要變成第二個因陀羅。
他已經很好了。
阿修羅性格開朗,做事直率,和忍宗當中大多數人、尤其是同齡人的關係非常好。
比起有明顯距離感的因陀羅,大家更喜歡和阿修羅混在一起。
雖然阿修羅這個人真的很“煩”。
“我兄長大人今日又開發出新的屬性了,比上次的火屬性還要厲害!”
“我兄長大人昨日將兩種熟悉混合在了一起,不用寫輪眼也可以學習!”
“我兄長大人明日會代表父親去王宮議事,你看著吧,兄長大人肯定會凱旋歸來的!”
“我跟你說,我兄長大人他——”
反正就是三句話不離“兄長大人”,彩虹屁能吹到天上去。
可阿修羅這個人就是很真誠,即使誇天誇地誇到了如此的地步,卻一點虛假的偽善感都沒有。
他打心眼兒裡覺得,因陀羅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所以,當父親最開始有意讓他接觸忍宗事務的時候,他沒有多想,隻當是能夠幫助到兄長,所以格外賣力。
但是很快,他發現了不對的地方。大家談論起事情的時候,都是在說他,好像他有多麼了不起一樣。好像他就是有這種天賦,於是大器晚成一樣,明明沒有接受過這種課程,卻能處理得當。
但阿修羅知道,不是這樣的。
他一開始根本就看不懂這些雜務,需要因陀羅手把手去教他,甚至要在他的方案出來之後,再幫他全部重新改一遍。
因陀羅會為他鋪好路,給他準備的事務都是親手篩選過的,循序漸進,困難的事務從不讓他抓不住頭腦,而是會先引導他,然後再讓他去思考。
隻是這些事,因陀羅從來不明說,也沒有刻意宣揚過什麼。
甚至是偷偷做的。
因陀羅以為自己是在暗處幫助阿修羅的,但是阿修羅其實比他想象的還要敏銳。
但阿修羅了解自己的兄長,兄長大人臉皮薄,肯定不會承認的。
沒關係,彆人不知道也沒關係,他知道就好了,他一直都知道。
隻不過,阿修羅這個人真誠,卻不是所有人都真誠。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關於兄弟倆的流言不斷的擴散著。
直到有一天,阿修羅聽到有人竟然在背後議論因陀羅,說他從小就學習的東西還不如阿修羅這個半路出家的人。
言語之間都是對因陀羅的蔑視。
其實阿修羅心裡也明白,這些人並不了解因陀羅,隻是想象著那些優秀的人過得不好,就可以用來安慰自己。
他小時候也聽到有人議論自己,那從來都無所謂。
但是兄長不一樣,兄長是整個忍宗最有天賦的人,是他發明了忍術,察覺了各種屬性的力量,幫助整個忍宗的人進行修行。
也是兄長大人經常挑燈處理俗務,這些人才能有如此安穩的生活。
他們怎麼敢!
一向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阿修羅第一次有了修羅一般的樣子,他非常生氣,生氣到不講道理的動手打人。
隻要有人敢這樣說因陀羅,阿修羅都不能冷靜。
但也是從這些人口中,阿修羅第一次知道,父親對忍宗繼承人的位置可能意屬自己。
可是,明明兄長才是最合適的人。
阿修羅對自己的家人從不拐彎抹角,於是便去當麵詢問——甚至可以說是質問了他的父親。
那時候,大筒木羽衣還沒有定下來繼承人,隻說是讓兄弟倆互相幫扶。
但是在阿修羅聽來,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要他好好幫扶兄長大人。
這不就是他一直在做的嗎?
有了父親的話,他就更安心了。
隻不過,父兄兩人之間的矛盾卻越來越大。理智上,阿修羅更加讚同父親的理念,但是他也一樣不反對兄長大人的想法。
他時常想,以後可以以兄長大人為主,如果他有想法的話,兄長大人也肯定會采納的。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隻要事阿修羅說的事,因陀羅天然就會信三分,聽三分,剩下的四分再給理智去判斷。
阿修羅也一直以這樣的兄弟感情為傲。
看吧,我有這樣的兄長,彆人是沒有的。
所以,當因陀羅脫口而出說討厭自己的時候,阿修羅非常受傷。
或者說,是非常委屈。
兄長大人從來沒有對他說過這樣的重話。
因陀羅說完這句話之後,就仿佛頓住了,緊接著就匆匆離開了議事廳。
阿修羅一個人默默蹲在牆角畫了一會兒的圈圈,然後就聽說兄長大人要出門修行。
一個人出去!
不帶他!
阿修羅馬上跳起來,看到兄長大人時候,對方隻是囑咐了他一些事,然後就準備定時間出去。
“那兄長大人何時回來?”阿修羅委屈道。
“……等我修行好了吧。”因陀羅避開了阿修羅的視線,這讓阿修羅大為受傷。
自己暗自思考了一下,最近有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
沒有吧——前幾天打碎了兄長大人喜歡的硯台,他已經偷偷買了新的放回去,兄長大人應該沒有發現吧?
阿修羅有些心虛,也不敢太過挽留,隻能想著給兄長大人多帶一點東西。
等兄長大人出去了,看到這些東西,就會想起他來。
說不定很快就會回來了。
他就這樣等啊等,一直到了第二年,就在因陀羅生日的前幾日,他收到了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