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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比水流很小的時候,他曾經得到過一個奇怪的預言。
甚至,在他得到這個預言的時候,他都不知道這個東西有一天會成為現實。
——從天而降的“綠”,會為他鋪墊通往理想的道路。
隻不過,剛剛得到這個預言的時候,比水流並沒有把這個玄而又玄的事情放在心上,那個時候的他還在按部就班地上學,說起理想——那個時候的理想大概就是把自己的偏差值再提高一些,他想要去更好的高中、更好的大學,然後去看更美麗的世界。
他很聰明,學習成績非常優秀,朋友們很愛戴他,但有時候也會調侃他一個大男生嬌氣,被紙劃上一道都要嗷嗷叫;老師很看重他,甚至會帶他進行一些課外的眼界拓展,連這片大地上最神秘的王權者的力量,他都在老師搜集來的資料中見識到過。
那個時候的比水流隻知道王權者們支撐著這個國家,偶爾看到的街上的Scepter4,知道他們在維持著另一層麵的秩序,維持著他們這些普通人的平靜的生活,其實是很敬佩他們的。
不過偶爾抬頭,看著天空中巨大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比水流總有一種奇異的眩暈的感覺。這種高懸在頭頂的東西,真的是人類應該擁有的東西嗎?
這個懷疑隱隱存在著。
直到突如其來的迦具都隕坑事件攪碎了他所有的平靜。
從天而墜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成為了比水流的夢魘,他根本不知道王權者之間的恩怨情仇,也從不理解那些能力者之間的鬥爭,更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隻記得自己正在圖書館查找資料,然後便聽到外麵的天空一陣轟鳴聲。
比水流還能夠清晰的回憶起,在王劍緩慢墜落下來之前的幾秒鐘,他以為是外麵什麼地方在施工——圖書館附近施工,他還皺著眉,在心裡好一陣的不滿。
然後緊接著,就是猛烈的衝擊——一陣灼燒般的疼痛,耳膜被撕裂,鼻子和口腔內全部都是血腥味,嗓子根本發不出一絲活人的叫聲,四肢被坍塌的書架和水泥碎石死死的壓住,一根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鋼筋直直的貫|穿了他的心臟。
或許是因為距離戰鬥的核心區域不算特彆近,也或許是因為從某種意義上很幸運,比水流沒有立刻死亡,身體各處都撕裂般的疼痛,這種疼痛在一瞬間吊住了他的精神,讓他沒有在衝擊中失去意識。
但是很快,他就感覺身上在發麻,像是喪失了正常的感知,身體在進行著最後的努力,想要保護自己。
他還活著,卻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正在一點一點地邁入死亡。
沒有人會來救他。
嗅覺已經完全沒有了效果,但是比水流就是感覺自己仿佛聞到了焦土之上無數屍體的味道。
下墜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對他們來說仿佛就是天罰。
天罰。
是神要懲罰他們嗎?是世界要懲罰他們嗎?懲罰他們什麼呢?
他做錯了什麼嗎?
比水流感覺有東西從眼睛裡流出來,不知道是眼淚還是血液。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他確實很害怕,這樣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無可逆轉地走向死亡實在是太可怕了。
緊接著,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度過自己十六歲生日的比水流,就是感覺到了一陣強烈的不甘——不僅是對自己死亡的不甘,也是因為王權者能夠如此輕易地剝奪數以萬計人的生命的不甘。
達摩克利斯之劍,就像是高懸在人們頭上的命運之劍。
命運,無可抵抗的命運。
他想要拯救自己。
不甘心。
如果這種力量代表了命運。那麼,人人都應該擁有自己的力量,然後用自己的力量去抗爭命運!
他大口地呼吸著,明明心臟已經被貫穿,但是奇異的卻沒有死亡。
比水流看著天空,已經模糊的雙眼看到的不知是夢境還是現實,一道綠光從天而降,像是一股暖流從額頭進入了他的身體。
渙散的精神開始重新的凝聚了起來,他更加清晰的感覺到身體上每一處擦傷撕裂的疼痛。可他從來沒有覺得,疼痛會是如此讓人感動的一件事。
綠色的電光刺激著身體的力量,比水流強行把自己的手從廢墟下抽了出來,深可見骨的傷口讓他顫抖著,顫抖著推開了壓在胸口阻礙呼吸的重石。
一點一點的,比水流把自己挖了出來。
他顫顫巍巍地撐著地麵坐起來一些,滿是臟汙和鮮血的手緊緊地抓住那根鋼筋,比水流把慘叫的嘶吼咽了下去。
這強硬的拖曳讓本來就已經不堪重負的心臟幾乎被徹底攪碎,綠色的能量順著血液的流動在胸口處彙集。
那一刻,比水流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個曾經意外獲得的預言。
理想,他的理想——
就是這個時候,是比水流下定了決心,他一定要創造一個「人人都能用自己的力量抗爭命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