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霍野(1 / 2)

這句話一下點燃了酒吧裡的空氣,本來下麵的人就燥,所有目光齊刷刷地向奚遲投過來,一時間喝彩的吹口哨的,喊“跟他走”的都有,還有人捏著嗓子叫“哥哥也帶我一起”。

奚遲臉上在發燙,純粹是被氣出來的。

就算霍聞澤有不為人知的另一種生活,礙於總裁的身份,隻能隱藏起來,沒必要連他也騙吧?

現在被撞破了,就裝作不認識他,甚至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樣戲弄他,還算不算男人?

他膚色本來就偏白,加上在醫院工作,經常早出晚歸見不著太陽,此時即使環境昏暗,從舞台上看下去,也能看出他臉上透出的緋色,連耳廓都是紅的。

讓人禁不住心裡一癢。

台上吉他手看著看著,眼裡揶揄的笑意收斂了幾分,抬手蹭了蹭鼻尖,撤回舞台中央,低聲說了句“繼續”。

樂隊其他三個人互相交換了下眼神,都從對方眼裡讀出了意外。

演出繼續,所有觀眾都感覺到,氣氛好像更嗨了,台上幾個人似乎比剛才更沉浸更賣力了,在場內掀起一波又一波浪潮。

奚遲有種衝上前去,把麵前這杯酒潑在霍聞澤身上的衝動。可現在是公共場合,他隻能把酒舉到唇邊,灌下一大口進去,讓冰涼的酒液平息一點心裡的怒火。

舞台上一首一首地唱,他也不知不覺地一杯杯喝了進去。

他酒量其實還可以,在國外讀博士的時候,實驗室老板和同事們緩解壓力的最大樂趣是喝酒,回來後科主任也是酒鬼一個,他算跟著練出來了。

通常他都會很理性地控製速度,今天是他頭一次不想管那麼多了,自己也覺得喝得有點過。

可是隻有這樣微醺的狀態,他才能繼續平靜地望著霍聞澤在台上投入的神情。

散場後,酒吧裡沉浸在狀態裡的樂迷們還在亢奮中,哭的哭嚎得嚎。奚遲在四周的混亂中,看到霍聞澤往他這邊看了一眼,然後跟隊友一起從側邊下去,馬上就要看不見人影了。

奚遲立即站了起來,他還沒跟霍聞澤算賬呢。

這時,一開始的那個服務生擠到了他麵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奚遲怕霍聞澤就這樣跑了,迅速抽出錢包裡的銀行卡,準備買單。

“不是的,先生。”服務生憋不住曖昧地笑,“野哥已經把你的單買了。”

奚遲頓了一秒:“誰?”

服務生也愣了愣,他剛才看眼前的帥哥聽得那麼入神,還以為對方是樂隊粉絲,這下追星成功了呢。他指指舞台:“就…剛才你倆還互動來著啊。”

奚遲明白了,看來霍聞澤還有個化名,真是做戲做全套。

服務生接著道:“他還讓我幫忙問問,他能請你喝一杯嗎?”

奚遲當然同意,跟著他走了。

穿過走廊的時候,他問服務生:“讓你出來找我的人就是他麼?”

如果約他的人就是霍聞澤,這一切都是他的自導自演,那惡劣程度翻倍。

“不是啊,其實我也不知道是誰。”服務生抓抓頭發,“他從網上聯係的我,給我發了一張你的照片,直接轉了一筆錢過來。我剛才想告訴他事辦完了,卻發現賬號注銷了。”

奚遲的眉心鎖了起來。

Club裡一個比較隱蔽的包廂,樂隊幾個人坐在沙發上。

紋著大花臂的鼓手湊到男人眼前,好奇得要命:“你今天吃的什麼藥?頭一次見你在台上撩人,老子以前這麼乾罵人的不是你?”

“那是你太騷。”男人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撩人的漫不經心,無情推開對方的圓寸頭,“你們還不走?”

坐在旁邊戴圓框眼鏡的貝斯手縮著脖子笑:“嘿嘿,我們想看看他到底會不會來。”

“那還用說,他肯定是咱的粉絲啊。以前粉絲裡那麼多小姑娘撩他,他都跟性冷淡似的,原來是性彆沒搞對。”鼓手嘴角一撇,笑得有點邪性,“不過剛才那帥哥是真好看,隔那麼遠,都能看出那氣質又冷又純,我都想……”

男人狠狠地削了他一眼,堵住了他後麵的騷話。

“我們在這也可以幫你當僚機,烘托氣氛嘛。”小眼鏡還在繼續爭取圍觀權。

“就是!”鼓手讚同道,“你往那一杵跟閻王爺似的,帥哥不得嚇跑了,我們來為你增加一點和善的光。”

“我看你才是最不像好人的。”一直沒講話的主唱潑冷水道。

“彆廢話,都趕緊走。”男人下了最後通牒。

與此同時,包廂的門被推開了。

來者白襯衫的扣子解開了最上麵一顆,但整體依然是規整清肅的,邁步進來的姿態挺拔,像青鬆尖上落下的雪。

鼓手看見他進來,立刻吹了聲響亮的口哨,然後在桌子底下被結結實實踹了一腳。

奚遲走到霍聞澤對麵,眼神靜得如同夜晚湖泊,卻讓人看不清下麵蘊含著什麼波濤。

“霍聞澤”踢完人起身,衝他笑了下:“坐吧,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旁邊發出一陣“噫”“嘖嘖嘖”的聲音。

奚遲像聽到了什麼荒謬的笑話,臉色降到了冰點,過了兩秒才冷笑了一聲。

這個反應誰都沒想到,包廂裡一時陷入了寂靜,其餘三個人瘋狂用眼神交流:這倆人從前真不認識嗎?怎麼感覺不像來調情,倒像是來尋仇的?

一片冷寂中,奚遲盯著他的眼睛坐下了,像他們第一次見麵時那樣自我介紹道:

“奚遲,奚落的奚,遲早的遲。”

對麵人眼裡的笑意勾著一絲侵略性,向他伸出一隻手:“霍野,雨字頭的霍,野草的野。”

鼓手賤兮兮地探了個頭過來:“野狗的野。”

貧完又在桌子底下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腳,“嗷”地一聲叫。

奚遲沉默地坐著,一點要和霍野握手的意思都沒有,氣氛頓時凝固住了。

鼓手疼得呲牙咧嘴,還不忘伸手和霍野懸空的手擊了個掌,憑一己之力加劇了這種尷尬。

霍野臉色一點沒變,不動聲色地收回手。

“帥哥你好,我叫周雷,喊我大雷就成。”鼓手衝奚遲笑出了一口大白牙。

黑長直的主唱就內斂得多,點了下頭:“施焱。”

“我叫孟一文,都叫我蚊子。”旁邊的貝斯手跟著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