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際,三百是完全是頤享天年的老年期了,但有的老人家依舊閒不下來,希望活的有滋有味,會學一些無傷大雅的科目。例如戎馬一生的大將軍晚年可能在老年大學當個音樂係小組長,政界大佬退休後學個繪畫陶冶情操。
而三百歲的小植人……
藺景梟私以為他可以去上星際初等教育學院。
“那是什麼?我沒有基礎,跟得上麼?”袁奕典眼中泛光,期待極了。
藺景梟心虛地點頭:“嗯。”
初級教育學院是小幼崽們離開幼兒園後進入的學校,以小植人的臉嫩大概可以待兩年。
袁奕典:“…………”
行的,長得年輕不是錯。
自己的學校暫且擱置一邊,袁奕典又頭疼起寶寶們的幼兒園來。
花花綠綠的簡章一堆,他已經看花了眼。
藺景梟心疼他,也不希望小植人操心,直接將簡章放在地上言簡意賅的吐出一個字,“選。”
小崽崽們雙眼亮晶晶的,當他們得知自己可以上幼兒園就興奮的不行。
這會兒聽爸爸說他們自己選更是樂的什麼似的。
幾隻寶寶也看不懂文字,他們著重看圖,這時候小章魚的觸角就非常好用了。
小崽崽們腦袋湊到一塊嘰嘰喳喳,袁奕典眉眼彎彎心情很好。
最終他們選擇了一家和他們在塔塔爾星球孤兒院類似的建築,袁奕典看了一眼驚訝極了。
在一堆照片中,這個幼兒園是最不起眼的,可小家夥們就選擇了它。
小家夥們怯生生的望著自己,袁奕典心都軟成一灘了。
“你們確定選這家了嗎?”
“確定啦,我們不能因為爸爸尊貴就忘本,我們上普通幼兒園也是最棒的!”
人魚寶寶握著拳頭,雙眼熠熠生輝。
“可以。”藺景梟點頭。
袁奕典還在猶豫,大老虎已經一錘定音,他歪頭看他。
幼崽初期的啟蒙非常重要,打好基礎受用終身。
藺景梟回視,兩人靜靜對視片刻,到底是大老虎麵頰微紅地轉移視線。
“不會,有我。”藺景梟低聲道。
有帝國強者的一句話,袁奕典放心了,暗中給大老虎點了個讚。
——成了家就有身為父親的責任感了。
撿起一摞簡介,袁奕典眼神晃了晃,恍惚想起不久前,他還去過一個更破舊不堪的幼兒園。
而就在昨天,他和那裡唯一的叫小羊的狐狸老師匆匆見了麵。
那人在危機關頭幫他說話,這份情他承了。
也不知道那家幼兒園裡的崽崽們怎麼樣了。
不過,能夠進入婚禮現場,狐狸先生的身份也未必簡單的吧。
藺景梟主動接下了安排學校的事情,彆看他緘默少語,可旁觀的小草精卻連連點頭。
大老虎安排的明明白白,包括小家夥們希望以普通身份入園的要求也考慮到了,做的儘善儘美。
這事兒等事後蹭飯看弟弟的沐琉聽說後,心疼壞了。
“好,哥哥一定讓你上最好的學校!砸鍋賣鐵也要擠出一個名額來!”沐琉拍著胸口道。
當時的袁奕典:“…………”
他真的沒那麼差,需要家人靠賣血才能供得起。
滴滴。
是藺景梟的光腦,他看一眼後皺皺眉。
袁奕典:“有急事嗎?”
藺景梟點點頭:“父皇,叫我們去。”
袁奕典眨了眨眼,盯著大老虎的雙眸登時發亮,盯得大老虎一陣發虛,瘋狂回憶說錯什麼了。
輕咳一聲,藺景梟不自在地抿抿嘴巴:“怎,怎麼?”
“殿下,你剛剛一口氣說了四個字!”袁奕典驚奇極了,誇讚地拍手叫好。
藺景梟老臉一紅,然後黑下來,又要自閉了。
袁奕典哈哈笑,揪著人的手指尖:“殿下以後你多說說話,沒準就能完整說出一句來了。”
小植人笑意盈盈,濕漉漉的眼璀璨明亮,藺景梟看了又看點頭應諾。
忽然發現小植人不再用疏遠的‘您’,而直呼‘你’,尊貴的二皇子殿下滿心愉悅。
被鼓舞的大老虎暗搓搓將‘多說話’填進了計劃小本本。
藺景梟張了張嘴:“去,嗎?”
“去去去。陛下邀請,我們當然要去呀。也不知道皇後殿下情況怎麼樣了。”
兀自嘀咕著,袁奕典後知後覺感覺到氣溫驟降。
藺景梟他不高興了。
結婚了,要叫父皇母後的。
大老虎生悶氣,袁奕典哭笑不得,哄了幾句他才小小細細的抗議了兩句。
袁奕典毫不猶豫地改口:“對,殿下說的對!是父皇母後。”
“嗯。”藺景梟心底猶如灌了蜜糖,甜滋滋的。
不光小植人改口,他也叫沐琉‘大哥’的,但大概沐琉大哥並不稀罕那一句沾親帶故。
小崽崽們討好地圍在周圍,袁奕典笑了:“好,帶你們去。”
想起現代的風俗,袁奕典徑自悶笑。
大毛球小寶寶們n頭霧水,困惑的看著植人嘿嘿傻笑。
輕咳一聲,袁奕典摸了摸鼻子:“我就是想起那邊的習俗,結婚第二天回門。”
幾隻獸人更茫然了,一臉求知欲地詢問‘回門’是什麼。
“就是新人結婚次日,回娘家。”袁奕典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偷瞄大老虎的表情。
藺景梟除了雙腮泛紅沒什麼表情,他心底有點羞澀有點無奈。
他是新娘嗎。
一家幾口收拾妥當上了懸浮車,氣氛溫馨幸福中。
而此刻,沐琉殺氣騰騰,已經一腳踹開某彆墅大門:“帝國監管輿論的官員是這裡吧?”
正沐浴出來,剛脫下圍巾的藺蹺冗緩緩回頭。
沐琉衝衝的怒氣忽然啞火,他與身形修長卻魁梧性感的獸人無聲對視幾秒。
氣氛空間凝滯。
渾身光溜溜的藺蹺冗:“…………”
不小心雞眼的沐琉:“…………”
沐琉皺眉嫌棄地轉頭:“身材不錯,原來你喜歡晾著麼。”
與之比較,弟弟那點喜好無傷大雅了。
藺蹺冗:“…………”
這話說的好像他有暴露癖似的,到底誰莫名其妙踹開彆人家的門?
至於沐琉說的身材不錯,那是委屈了大殿下的。他肩寬腿長,八塊腹肌泛著金屬光澤,平日裡溫文爾雅,實則穿衣顯瘦脫衣有肉,武力值比不上弟弟,卻是能與狐狸照亮幾下。
不疾不徐地穿好衣服,撫平褶皺,藺蹺冗這才露出公事公辦的微笑。
“沐家主,請問一早來我這裡有什麼急事?”
“你給我的戰艦開授權,我弟弟遭受不明輿論攻擊,我不會準許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傷害我弟弟。我要在弟弟發現之前,擺平這些胡攪蠻纏無事生非的狗崽子們。”若非大長老阻止,他剛剛就直接黑了帝國中樞,直接炮轟網絡黑子了。
藺蹺冗神色微頓,心中哂然,猜測沐家主對犬科有很重的偏見。
他施施然坐到沙發上,拄著腮好整以暇地勾唇,等人憤憤不平的唾罵結束,才笑著點頭。
“這件事情昨天就在控製中了,是有人刻意為之。”他打開光腦,點著曾經的記錄:“這是婚禮現場的照片,我派人去查,已經有了眉目。”
看到照片和留言,沐琉怒不可遏,“豈有此理!胡說八道!”
“稍安勿躁,請相信帝國,也相信我。無論是於公於私,我都不希望一點兒受到傷害。”藺蹺冗輕笑,隻是笑聲飄忽,隱含著一絲痛楚。
沐琉的哥哥雷達忽然上線,他戒備的看向藺蹺冗:“你,對我弟弟有企圖?”
藺蹺冗依舊在笑,可笑多了幾分自嘲:“是又如何。”
不是又如何。
總歸沒有結局的了,他輸在了起跑線上。
沐琉想懟他幾句,可觀此人眉目憔悴,也就覺得沒意思。
當然警告是必要的,“你喜歡誰是你的事,但不要傷害我弟弟,否則狗命難保,懂?”
“我知道。”藺蹺冗無語地看他:“我需要澄清一點,我是虎。”
這人說話可真讓人不爽。
沐琉沒好氣瞥他:“輿論都擺不平,老虎墮落了?”
藺蹺冗深吸一口氣:“…………”
藺蹺冗儘量維持微笑:“好的,我會給你開授權,星網法規希望你能注意。”
沐琉瞪他一眼。
要不是帝國論壇監控不到位,他弟弟也不會被連累。
果然獸人越活越回去了。
那網絡上說的越來越難聽,仿佛他弟弟才是萬惡之源,沐琉滿腔怒火在得知授權開通後,立即聯係戰艦最先進智能。沐琉冷笑連連:“給我將所有汙蔑我弟弟言不屬實的人找出來!”
藺蹺冗眉頭一跳:“……?!”
沐琉暗搓搓思考黴運符的畫法:“我要一個個的告訴他們何為禍從口出。”
藺蹺冗搓了搓額頭:“殺人是犯法的。”
“我不殺人,我要他們痛苦。”沐琉作為弟控已經病入膏肓了:“瞧我弟弟那麼可愛,那麼乖巧,居然有人抹黑。你說可不可惡!”
藺蹺冗:“…………”
藺蹺冗:“是很可惡。你準備怎麼讓他們痛苦?”
想起什麼,沐琉咧嘴繞發,笑的不懷好意:“人活著,錢沒了。”
藺蹺冗:“…………”
嗯,是挺可怕的。
沐琉輕飄飄補充:“這是對助紂為虐的從犯。”
藺蹺冗一驚:“那主犯呢?”
“生不如死。”大亞裔家族有太多懲治小人的辦法了。
藺蹺冗:“…………”
可愛軟和的一點兒他哥是個暴力傾向很重且武力值極高的危險存在。
恍惚想起父皇的追求提議,藺蹺冗默默轉頭。
對不起,打擾了。
他還想活,他也餘情未了。
誰娶這麼一個暴躁植人活的朝不保夕,誰上輩子做了虧心大事。
不得不說,大亞裔的科技與神秘都是世界無法比擬的,剛剛對接五分鐘,詳細的報告已經出來。
沐琉快速瀏覽,環著胸嗬嗬笑:“好,查他們每個人的軌跡。”
藺蹺冗全程旁觀,“!!!”
他心情起伏不定,如果這人要想覆滅帝國,隻這一手就足夠了。
大亞裔,的確可怕。
袁奕典並不知道星網上的腥風血雨,他帶著幾隻寶寶跟在藺景梟身邊進入了帝國皇宮。
這裡他來第二次了,與昨天那種不上不下的心情不同,此刻他嘴角翹起。
“台階。”小植人左顧右盼,藺景梟尾巴卷住他的手腕。
“哦,好。”
他們今日來的是皇帝與皇後的寢宮,還沒進入,就聽見小童的一陣陣哭泣聲。
抽抽搭搭,時高時低。
這聲音還有點熟悉,袁奕典默默的想。
皇帝的寢宮保持著奢華恢弘的風格,淡金色的紗幔在擺動,碩大的流蘇大床在正中央高台上。
地麵則是由打磨過的寶石鋪設而成,光看著就心驚肉跳。
皇後躺在床上嘴角含笑,皇帝倚靠在一旁,指尖輕撫著愛人的臉頰,眼圈正紅。
他的眉目並沒舒展,但絕望黯淡的眼熠熠生輝,煥發出生機來。
“父皇,母後。”
“皇爺爺,皇奶奶!”人魚寶寶乖乖糯糯,金燦燦的眼珠一轉,跟著怯怯喚了一聲。
小模樣招人疼著呢。
“哎,你們來了,快坐!”皇帝眼睛一亮,忙起身迎接。
皇後已經醒過來,麵色蒼白,但精氣神不錯,她激動的艱難坐起卻又無力躺下去。
“母後快躺好,我們不是外人。”袁奕典瞥了眼大老虎。
藺景梟被眼神示意,乖順的“嗯”聲讚同。
皇後額間印紋在加深,她一雙美目泛著瑩瑩水光,失了血色的嘴唇輕微戰栗:“孩子對不起……”
當她醒過來,險些又因無法接受事實而以死謝罪。
也幸好皇帝和小太子在旁穩住,皇後才最終堅強的活了下來。
可蟲子用她的身份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她無法饒恕蟲族,也沒辦法輕易釋懷,再怎麼說,獸人是因她才遭受劫難。
“母後,是我,都是我不好。”小太子哭哭啼啼,比起第一次的熊孩子德行,這會兒可憐兮兮的。
皇帝鼻子泛酸,險些湧上淚意,他抹了下眼角:“一點,景梟,謝謝。”
袁奕典笑著擺手,“這並不是我的功勞,陛咳咳父皇洪福齊天,自然否極泰來。”
“我看看母後和父皇的情況吧。”指尖點了下她的手腕。
靈力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袁奕典頗為滿意:“父皇恢複的不錯,母後調養一個月也會痊愈。”
皇帝一直擔心皇後,心底那顆大石頭不落地,聽此總算放了心。
他盯著袁奕典,眼神愈發慈愛。
能夠獲得大亞裔族人的偏愛,他們皇室的確幸運。
小太子哭向袁奕典靠近,忽然他腳步停下來,幾隻安靜乖巧的小崽崽全都戒備的擋住。
小狗崽呲著牙,衝著他“汪汪汪”叫。
他們雖然年歲小,可還記得就是這個壞家夥,狠狠咬了爸爸一口。
人魚寶寶不明所以,但不妨礙他同仇敵愾,他伸出小拳頭示威:“你要靠近爸爸做什麼?”
小太子臉一陣白一陣紅,最後他弱弱地囁嚅:“我,我想道歉。”
“汪汪汪!”
誰稀罕你道歉,都咬出大口子流可多血了!
“對不起,我之前以為那是對的,我知道錯了,你能原諒我嗎?”小太子的難過不比任何人少。吼出口後,他哇的一聲哭開了,又傷心又無助。
他以前被偽裝母後的蟲族教導的不知天高地厚,不明是非。
可現在他知道自己錯了。
藺景梟臉色發黑,他之前趁著小植人不知道已經小小的教訓了一頓。
想起來還是有些氣的,這小子下口沒個輕重。
他都沒舍得咬一下。
小太子哭的愈發難過,袁奕典歎了口氣,摸了摸他的腦袋:“知錯能改,你會是好孩子。”
小太子還流著淚,呆呆傻傻的問:“那你原諒我了嗎?”
“我原諒你了。”袁奕典笑了一聲。
初見時,的確很熊,但如今看來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以後好好教會成才的。
小太子抽了抽,“嗚哇,哇!”
袁奕典:“…………”
他哄了幾句,發現小家夥後來隻是單純的想發泄,也就不擔心了。
皇帝略欣慰,“一點,感謝你。”
“一家人。”袁奕典戳了戳藺景梟的尾巴尖尖:“昨天我哥哥希望沒有給大家帶來麻煩。”
當然沒有。帝王笑著搖頭。
氣氛很和諧,皇後含著淚,握住藺景梟的手,訴說自己的思念與愧疚。
本是冷淡的眸閃爍一下,藺景梟垂下眼,半晌拍拍皇後的手:“母後,我,很好。”
這一句徹底激的皇後淚腺崩潰,眼淚就如決堤的洪水止也止不住。
藺景梟呆了呆,求助般地微亮眼神瞟向了小植人。
袁奕典噗嗤笑出來,悄悄在他掌心落下一行字:不用擔心,發泄出來就好了。
手掌被小植人剮蹭癢癢的,一陣陣酥麻變成電流衝進體內。
藺景梟不自在的抿嘴,尾巴尖尖高興地繞一下。
他,他這是調戲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