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甬道中，段湮屏息凝神盯著不遠處的三水。
他的身影隻模糊看見個輪廓，正蹲在甬道旁邊，看動作像是在往嘴裡吃些什麼，雙手不停地捧起，狼吞虎咽。
胡昊齜牙咧嘴皺著眉，低聲開口：“那個小孩呢？”
段湮回過頭，便看見祁安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像是知道他自己不太受待見，便刻意跟他們保持著距離。
胡昊順著他的目光向後看去，很快發現了躲在黑暗中的祁安，皺了皺眉：“他也有點奇怪。”
段湮眯了眯眼，回過頭，跟黑僧對視一眼，兩人幾乎是同時有了動作。
他們慢慢抽出匕首，緩慢地一步一步朝著三水的方向走過去。
寂靜的甬道中，很快段湮就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就像是在費力地咀嚼吞咽著什麼。
黑僧做了個停止的手勢。
此時，兩人距離他不過一步之遙。
他似是沒有聽到身後的動靜般，已然不斷重複著之前的動作。
但是這次，段湮看清了。
三水正不斷地用手指扣下牆上的黃土，拚命送進嘴裡。他的手指已經鮮血淋漓，鮮血滲進黃土中。
而他卻像是沒有知覺一般，依然不停地挖，甚至指甲都已經翻了起來。
黑僧皺了皺眉，陰暗的光線中，他眼裡閃過一絲危險的光。
從他的角度看去，三水的肩膀上，似乎有一團黑色的東西，幾乎將他的整個頭包裹住，不斷地向下滴著液體。
就好像是……
什麼東西的影子。
黑僧悄無聲息搭上三水的肩膀。
下一秒，三水猛地回頭。
他瞳孔中泛著淡淡的青白色，雙目無神地回過頭。
雙手已經扣牆到血肉模糊，嘴裡塞滿了甬道中的黃土。
而他還在不斷地用力咀嚼著，土渣從他嘴角邊掉落。
幾乎是同時，段湮也看到了一團黑影，朝著身後的甬道跑去。
它速度之快，幾乎就是一個殘影，但段湮分明清晰看到了它跑動時候的四肢，雙腿極細，就好像是一層皮包著骨頭，好像蜘蛛一樣手腳並用地往深處爬。
此時，身後的黑僧猛地扣住三水的脖子。
他似乎沒有意識一般，雙手在空中不斷地揮舞著，拚命想擺脫控製。
但是黑僧的力道極大，幾乎是掐著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提起來，死死按在甬道上。
段湮眼皮一跳。
他這是起了殺心。
“等等！”段湮趕忙道。
黑僧動作一頓，麵無表情鬆開了手。
三水就好像瞬間沒有了支撐力，整個人順著牆壁癱軟了下去。
身後，祁安這才敢小心翼翼走上來，蹲在三水身邊，輕輕晃了晃他的肩膀，小聲道：“師父……”
三水雙眼緊閉，臉色慘白。
他本就乾瘦，此時肚子卻高高隆起，胃部幾乎要撐破肚皮一樣，嘴裡還殘留著一大口沒來得及吞咽下去的黃土。
段湮皺眉，轉頭看了一眼黑僧：“為什麼要殺他？”
黑僧沉默片刻，淡淡道：“他身上有不乾淨的東西。”
“你說那團影子？”段湮皺了皺眉，“那東西不是走了嗎？”
黑僧神情晦暗不明，“隻要他在，那東西還會回來。”
段湮盯著他，似是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
小時候，他因為體質差，常常撞鬼。
後來瘋爺給他求來一個金符，這才勉強活了下來。
但是黑僧……
按理來說，他不應該看見。
段湮目光落在他脖間的嘎巴拉上，眯了眯眼，轉頭看向三水。
這個男人看起來非常普通，因為太瘦，眼窩深陷凹下去，皮膚黝黑。
而且，段湮在他身上並沒有感受到任何不乾淨的氣息。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旁邊的祁安身上。
這個小孩看起來十分清秀，但在人身邊，卻幾乎沒有任何存在感。
他身上的能量看起來很弱，跟段湮小時候類似。
段湮似是想到了什麼，眸光一閃，伸手朝三水身上摸去。
很快，他摸到衣服口袋裡一個東西。
他心下一頓，立刻將東西拿出來。
這是一塊石頭。
黑暗中，它發著淡淡的藍光。跟之前段湮看到的那種一模一樣。
在拿出石頭的瞬間，旁邊的祁安目光躲閃了一下。
段湮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異樣，淡淡問道：“你們也是來尋這種石頭的？”